第八章?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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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矢破空而来,直袭慕容垂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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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垂勉力支撑起左手,长剑一挥,才砍下了这支袭来的羽箭。
慕容垂一看到马文才,就知道自己此间必讨不了好。
不能趁此机会败刘牢之的话,那么就要先保全自己,才有办法徐徐图之。为今之计,只有跃桥而过,然后砍断绳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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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垂看了一下五桥泽的地形,立刻做出了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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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垂收敛心神,厉声道:“所有人听令,拒后阵挡箭,其余人跃桥,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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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军毕竟训练有素,慕容垂一下命令,士兵们立刻都反应过来了,一时之间,山间的羽箭被拒后阵的盾牌挡在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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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垂一马当先,策马直奔桥边,剩下的士兵也跟随着主帅直奔桥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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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牢之便是有心追击,但是被据后阵所阻,一时之间也没了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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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文才站在山间,看着慕容垂仓皇奔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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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垂策马直奔到了桥上,他胯下的白马刚一踏上木桥,就见那木桥的上的绳索立刻松开了,木板直直地往江河中坠落,整座桥顷刻之间就塌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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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垂所骑的白马也算是一匹千里挑一的良驹,居然在这一时刻,踏着坠落的木板,生生跃过了五丈涧,跳到了对面的平地之上。只是随他一道的士兵就没有这般幸运,全部掉入了江水之中。
小江看到此刻,开口道:“不是说留着木桥与苻丕接应吗?”
他们原先担忧慕容垂会下手砍掉木桥,故而特意派人守在了木桥旁边,但是看眼下,反而是马文才让人先砍断了木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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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垂刚一落地,便头也不回的骑马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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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还是让慕容垂逃了。”马文才看着慕容垂离去的背影,有些惋惜地开口道,“慕容垂下令撤退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桥留不住了。与其让他们逃了,不如试试狭路相逢勇者胜。刘牢之也是一员勇将,未必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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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垂是不会在逃跑之后留在这几座桥的,这样的话,仅凭埋伏的弓箭手是很难保住这几座桥。但是在慕容垂的大军退到之前全部砍断绳索,却是极其容易的。从一开始,马文才就想过,断了对方的后路这件事情,所以他与埋伏的弓箭手早就商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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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慕容垂的大军开始撤退,立刻砍断所有的绳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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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没有想到慕容垂的马如此之好,居然能跃过五丈涧,也是他命不该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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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跑的秦军见桥全部断了,终于仓皇崩溃。
拒后阵被队形迅速被北府军打乱,加上山间的弓箭手相助,战场之上,只余北府军单方面的屠杀了。秦军被对方一批批歼灭,哀嚎不绝,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血水几乎染红了整条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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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江看到眼前的场景,有些不忍地皱了一下眉头。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是一个乱世,人如草贱,命如纸薄。
而战场的厮杀远比江湖来得更为残酷,更为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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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文才看到小江如此,伸手盖住了对方的双眼。
“如果你不想看,就别看了。我们已是胜局,也不需要你我多观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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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江摇了摇头,将马文才的手从自己的眼前轻轻拿了下来,反手握住了对方的手心。
“今日若不是你我,只怕被屠杀的就是北府军了。战场之上,只有胜负,这一点我明白的。我既然和你一起上战场,总归是要看得明白,看得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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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他不能习惯这样的战场,那么他就不会和马文才来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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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必习惯。”马文才握着小江的手,指尖微微地在对方的手背上滑动。“北伐一了,我就辞官。你跟我,以后只需要看山看水,不必看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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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念……”小江有些疑惑地看着马文才,不知道对方心中为何突然有了辞官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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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北伐成功,朝廷可有二十年安稳。”马文才开口道,“大局一定,其他的小打小闹,我又何必多事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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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马文才来说,他当日上尼山书院求学,一半是为了博取功名,想扬名立万,另一半则是想学得本事,将来能够北伐,保一方平安。如果没有遇到小江,北伐只会是他的起点。他将以此军功,进入朝廷,以后也许能做到桓温,谢安这样的地步。他有建功立业之心,要让他的父亲看到他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