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家家户户理应相互拜年,但祁家在年前头两天才搬过来,谁也不认识谁,也不太好去叨扰。
那周山一人起得太早无事干,在院中晃荡了许久,还是去前面把铺门开了。手中捧着一把瓜子的周山倚在门边瞧热闹,瞧着瞧着就瞧出了好奇感,街上的身穿新衣的行人们,手里都拎着一只旧水桶往一个方向走去,周山闲着无事,嗑完了手上的瓜子,把瓜子皮扔在屋里的地上后,也去厨房找了只木桶跟上了人群。
祁仲安置办的宅子并没有临着大街,所以周山跟着的是一小撮人群,等真的走出了巷子,他才发现人数之多,比前两天民宜县城里赶年集还要多,往常不会见到的衙役也拿着棍棒站在各主要街道和路口,类似于现代的民警执勤,应该也是为了防止出意外。
民宜县城里有口大井,名为济安泉,相传是那啥啥啥主持修建的一口地下泉,哪个啥啥啥周山没听清楚,但大概意思就是在大年初一这一天,谁家能在泉里打上一桶拿回家里放到元宵节,桶里的水依然清亮,那就代表这这一家人来年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周山一听,那还不赶紧去打上一桶,然后拎着木桶跟紧了人群,等他辛苦的抱着还剩半桶水的木桶到家时,身上的新衣服已经变得皱皱巴巴,后脑勺上好不容易扎好的头发因为发绳的丢失已散落开来,遮住了眉眼和耳朵,周山只好把头发别在耳朵后。
祁仲安和俞文两人在家里大眼对小眼的吃完早饭,然后做着各自的事。
周山抱着木桶,里面是他保护了一路的半桶水,当被陌生人拦下时,他头都没抬的就往旁边让了路。
“这位公子请留步,这条巷子暂时不能出入。”一条比周山健壮两倍的胳膊让正往一旁绕开的周山停下脚步,他伸着头往这名魁梧的穿着衙门服饰的衙役头顶上肩头看去。衙役身后就是周山居住的巷子,此时巷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冷冷清清。
“那个,不好意思,我就住这里面,我也不可以进去吗?”周山试探着问了一句。
“不行。”
过了一会儿,站着屋檐下打量了周遭许久的周山又开口问:“官老爷,为什么只封这条巷子,不封那条,还有那条?”
衙役忽视周山指着方位的手,中气十足的开口说:“无可奉告。”
周山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然后提着脚活动,等腿脚不再像刚才一样僵硬,他才俯身拿起自己的水桶,打算绕道从巷子尾回家。巷子的另一头连接着集市,入口大,巷子多且杂乱,总不能都派了人手守着。
周山抱着水桶刚走离不到十步,巷子里便传来踢踏的马蹄声,他回头看,守着巷口的两名衙役已自觉地侧身靠着墙,并且低下头,很明显是在给比他们官大的人让道。
几秒钟后,被两匹马拖着的,马车从巷子里驶出。周山反正是看不出来这马车和民宜县城里一般富贵人家出门坐的马车有什么区别,他倒是觉得这马车还比水江村里江家的马车要寒酸点,不过谁让人家里面坐着的是官老爷。
与要离开的衙役擦肩而过时,周山还在思考,坐这种马车的官员是真的穷还是装的穷,不过走进家门时,他就把这个问题抛掷脑后,而是想起了这桶水该放哪儿才不会被俞文祸害,所以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家里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