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幺下车后怕宴峥出来站不稳,伸出手想扶他一把,对方却丝毫不领情。
宴峥看到伸过来的手,眼睛没动一下,自己慢吞吞地从车里挪下来,在路灯底下,站得笔直,面容冷清。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买点东西。”
阮幺轻声细语和人说道,还没到酒店前他看了地图,附近似乎有个药店。
宴峥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眼睛一直看着上几步台阶就能到的酒店。
“我一会就回来了。”阮幺不放心地叮嘱道,“你自己站稳啊。”
他跟哄小孩儿似的哄他,在看到对方蹙起的眉头时,立刻掐了话,转身去了对街。
他听药店里的柜员推荐,买了一盒治头疼和恶心的药,快速付了钱揣在兜里就跑回去。
他左右张望,行道树下已经没了人影。
手里的药盒倏然被捏紧,阮幺心里烦躁,忍着气往酒店里走去。
这是最后的希望。
他要是真在这儿住下来还好,要是没有……
踏上最后一层阶梯时,他抬头看见宴峥低着头站在前台,双手抄着兜背对着门口。
紧着的一口气松了下来,他笑着走进旋转门里,快步到宴峥跟前。
“先生,您好。”前台朝他扬起标准的微笑,“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阮幺想了想自己干扁的荷包,“我想要一间大床房。”
他看到今日房价上,标准间更贵一点。
前台愣了一秒,“那麻烦您出示**份证。”
阮幺从钱包里拿出自己的身份证,“你把你的给她。”他转过去和宴峥说道,见对方仍在看着一处走神,眼睛不由地追着他目光所落之处去,忽然明白那个女人刚刚奇怪的眼神,脸瞬间烧得通红。
宴峥站的位置靠左,面前是一排摆放整齐的冈本。
阮幺离宴峥近,能轻易发现他此刻眼神呆滞,或许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前放的是什么。
“那个……麻烦您换成标准间吧。”阮幺尴尬地说道,偷偷戳了一下宴峥,小声说,“你身份证。”
“这位先生刚刚说他没有身份证。”前台的接待接话道。
原来不是要在这儿等我的,而是因为住不了……
阮幺表情微征,低下头来摸了摸鬓角,舌尖润shi嘴皮,“我,弟弟他这个人还没满十六。”
宴峥像是听到了这句话,转脸来看他,正在办理入住手续的女人也不禁向上抬了抬眼。
就在阮幺以为宴峥要反驳的时候,对方嗯着哼笑了一声。
幸好前台的小姐并未为难,阮幺顺利拿到了房卡,安静地跟在宴峥身后,封闭窄小的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宴峥靠在电梯**上,黑眸明亮而深邃,从进电梯开始一直注视着阮幺,像是要把人从内到外看个通透。
四周光洁的镜面让他的窘态无所遁形,阮幺一动不动地盯着脚尖,逼着自己无视宴峥的目光。
“刚刚,就是一个住宿的借口。”他受不了地说道。
“没占你便宜的意思。”
宴峥似笑非笑地抽过阮幺手里的房卡,恰巧电梯打开,叮的那声响敲在了他心上。
“你先去洗澡吧,洗完再睡。”阮幺坐在床沿,扯动趴在床上的人,和他说道。
宴峥刷过房卡以后跟被抽了骨头似的,软在床上不肯动弹。
“别动我,”宴峥整张脸都陷在柔软的枕头里,对于阮幺扰人睡梦的行为甚为不满,“不舒服。”
阮幺想到那瓶解酒的东西,“梁逸给你的东西在哪儿。”
床上的人不做回答,房间里只有风的声音和沉重的呼吸。
他看着那扇大开的窗户,带着热意的风溜进来,吹着宴峥圆圆的后脑勺,扬起几撮呆毛。
阮幺无声叹息,神色颇为无奈。
宴峥也不知道是第几次听到对方的唉声叹气了,抬起胳膊挡住耳朵。
阮幺起身去关窗户,眼前的光景忽然糊成一片。
心里觉得不妙,晃了几下头,视线又逐渐清明,动作却逐渐迟缓。
拉动窗帘时,他四肢开始失力,手脚趴软的前一秒终于把外面的光亮与喧嚣都隔绝开来。
眩晕与头疼同时袭来,阮幺手肘往后撑着窗台,想努力看清眼里的事物。
有人从床上翻滚下来,模糊的人影急匆匆地跑去厕所,不一会便传来干呕的声音。
活受罪,阮幺心想着。
从兜里掏出来那瓶亮晶晶的水,他对着嘴悬在上方,喝了一小半,等眼前的事物逐渐清晰了才慢步走进厕所里,把剩下的那半瓶放在宴峥手边。
“赶紧喝了,你洗完澡叫我,我先去躺会。”
他顺手把买来的药塞进对方的兜里,“明天早上起来,再吃这个。”
从尾椎窜上来的过电般的酥麻让阮幺一阵恶寒,浑身起着一层鸡皮疙瘩,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刺激着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