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后一个电话，乔洵打给他的继子，理由，他把自私贯彻到底，所以他总是保全他的亲生儿子，如果有一个人留在光明的那边，那个人一定是乔沉，其实，聂朝鱼，和他做了同样的选择。
他安排一切，让所有看起来那么自然，他就是自杀，不会有人看出端倪，乔洵打电话给聂朝鱼。
聂朝鱼在和洛星一讨论最后一道物理题，他看手机，乔洵。
“我去接个电话。”他说。
聂朝鱼走到角落，正常地称呼，“乔叔叔？”
“朝鱼……”
不正常的喘息……
“你怎么了，乔叔叔？”
“没事，只是有点累。”
然后乔洵说出让他哑口无言的事实。
“我……我知道你和乔沉的关系……”
聂朝鱼差点咬到舌头。
乔洵的目的不是让他尴尬，或者兴师问罪，“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还有，你妈妈的事，我知情，一直，也许你可能什么也不知道。这是最好。”
不，聂朝鱼知道了。
“但是打算隐瞒，就一辈子不要让乔沉知道，让乔沉生活在什么都不知道的世界里，这是你唯一的选择。”
他也不奇怪为什么聂朝鱼什么都没问，因为他并没有时间纠结细细想来聂朝鱼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针尖刺破皮肤，从血管注射毒素，甚至能感受毒ye渐渐蔓延的感觉，这就是，等待死亡的感觉。
聂朝鱼的手开始颤抖，他拼命隐瞒，以为自己忘掉的东西，就像做了噩梦，有一只手塞给他想要忘掉的东西，那并不是什么珍宝。
聂朝鱼总是遵循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他不探寻真相只是得到想要的，就像他一开始就清楚，真相不会是他想要的。
受害者，加害者，谁都不清楚是哪一只手推动故事继续前进，在很多年后又该继续怎样的轮回，但是我们总是想，就那样吧，当有些人倒霉继续现在的步伐，如果真能这样，就好了。
洛星一看见聂朝鱼心不在焉的样子。
“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事。”
洛星一十八岁，察言观色的能力有增无减，但是聂朝鱼不愿意说，谁都没办法问出什么。
乔洵取出手机卡扔在垃圾桶里，那是他的耻辱，即使最后的时刻他依然那么说，只是因为他在乎别人的看法，所以耳濡目染改不掉了，但同时也是他最抱歉的事，不是吗？
心不在焉的聂朝鱼没能发现不对，他被乔洵知道了所有的事实吓得要死。
乔沉在第二天接到电话，他无法形容感受，心脏位置从很小的痛慢慢扩大到无法忽视的地步，然后四肢百骸冰冷到极点。
没有人发现异常，在事情发生前，至少，他们是平静的。
乔沉在想怎么组织语言，因为他现在很想见到聂朝鱼。
乔沉不知道什么时候拨通了聂朝鱼的电话，然后听见电话对面的人问他，“怎么了？”
“我爸……”
他死了，乔洵自杀，在他的办公室里，他确实是自杀没错，无法推算出莫须有的凶手，他甚至留了遗书。
乔洵强调是为他犯下的罪付出代价，警察负责揪出凶手，但是警察不调查你的生平事迹，谁知道你自杀是哪个神经搭错了。
聂朝鱼，在那一刻突然懂得，乔洵最后嘱咐他的含义，要瞒就瞒一辈子，聂朝鱼不是无辜的。
笔迹鉴定是乔洵本人，监控显示无人进入，最后的最后，确定是，自杀。
板上钉钉的事，他们没有办法，实在是，如果抗议也说不出什么，你问乔沉他的父亲生前是否和人结怨，不知道。
聂朝鱼就不用说了。
没人了解乔洵，可能他自己能拿出翻案的证据，事实上他确实是自杀没错。
你可以解释为，他活腻了。
乔沉不得不应付其他的事，他居然，意外得平静。
聂朝鱼收拾乔洵过去的东西，他心神不宁，以至于碰倒一大堆文件，捡文件的时候他无意中看见垃圾桶熟悉的东西。
一张手机卡，熟悉不是聂朝鱼专门见过，是聂朝鱼确定，这是最后，乔洵给他打电话的手机卡。
或者，那是乔洵最后一通电话。
为什么要知道真相，那时候聂朝鱼问自己，真相没有任何用处，他把手机卡收起来，但是他不打算加以利用。
有很多人，需要乔沉表现得强大又冷静的样子，他做到了，但是他为自己擅长的事恐惧，那剥夺了他脆弱的权力。
乔沉，不信一个人会无缘无故自杀，乔洵是自杀没错，他找不到理由，也找不到证据，为什么乔洵会死，所以他用各种各样的事情填满脑子，就像聂朝鱼一样。
聂朝鱼看到过乔沉失控的样子。
因为聂朝鱼整晚睡不着，白天还好晚上醒来，聂朝鱼会看见在书房呆坐的乔沉，他们好久没好好说话，因为他们都疲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