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朝鱼刚来的时候,确实晚上睡不好,铁床,逼仄的房间,刚来他天天做噩梦,聂朝鱼总是想方设法忘记现在的境况,有时候他尝试告诉自己这是值得的,为了想保护的人就会是值得的,可是那么难过,因为这五年,聂朝鱼存在这个世界的印象清零。
聂朝鱼不知道他会哭,更多时候他以为自己麻木了。他在半夜醒来,在看不见任何一点光的时候摸到满脸泪水,老鼠吱吱呀呀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然后他睁着眼睛,再也睡不着。
聂朝鱼站在人群中就惹人注意的能力是不会因为环境削弱的,聂朝鱼,在第一天吃饭的时候,叽叽喳喳的声音突然小了好几度,开始有有意无意的眼神,因为他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新来的不错啊……”
“不知道好不好用……”
好不好用聂朝鱼不知道,就是,现在,这些人并不能把他怎么样,左右他有后台,不要说来了这里都一样,其实还有区别。
聂朝鱼听了几句懒得听,然后看见盘子里的饭菜也没有胃口。
聂朝鱼低下头的时候随便扒拉饭菜,为了补充体力强行吞咽,食物进入喉道的触感难以忽视。
“还是吃点吧,下午有劳动。”有人轻轻说。
聂朝鱼遇到第一次跟他说话的人,他觉得声音特别温柔,这样的第一印象不差,这里每个人都有不大不小的罪状,但是聂朝鱼现在,是杀人犯。
聂朝鱼看见坐在他旁边的那个人,他惯性地夹起碗里干巴巴看似偷工减料的青菜再毫无障碍地吞下去,为什么这么说,一定程度上聂朝鱼的口味被乔沉养得很刁,虽然在这里没资格嫌弃但是习惯还需要一个过程。
顾秋白正如他拥有少女脚本般的名字,像所有少女漫画里穿白衬衫的男班长,温柔的眉眼,温柔无害,吸引人的,让人非常舒服的青年。
后来聂朝鱼知道顾秋白高中时期的确是班长,他们都不兴问彼此过去发生了什么,像在揭开一个同时含有幸福和悲伤的伤疤。
“你晚上有哭吗?”
“什么?”
“昨晚,我在隔壁有听见你哭。”
聂朝鱼盯着顾秋白不说话,对方皮肤很白,但是脖颈下面青色的血管隐藏在衣服里,看起来很脆弱。
顾秋白对聂朝鱼安慰地笑了,“做噩梦吗?我开始也睡不好,不过不怕,他们欺负不了你,你是被特殊照顾的。”
这么轻易被看穿了。
“能哭出来,真好啊……”顾秋白缓缓说。
聂朝鱼对于劳动此事并不排斥,毕竟从学生时代开始就是会做好分内的事的那种人,他在打扫广场,这是难得能见到阳光的时候,但是他打扫的时候好巧不巧碰上一群人。
“记得顺便把那块地扫一下。”他们说。
聂朝鱼看了看他们,没有说话,早上议论他的一群人,一群绝非善类。
这群“绝非善类”说要走到不远处晒太阳,这种地方需要拉帮结派,但是他不会帮他们扫地,他只做自己应该做的除此之外不舍得费一点心,因为他们欺负不了聂朝鱼。
聂朝鱼当然没扫那块地,被检查的人抓住并指责了一通,还有,也许其他人一个星期都不需要劳动了。
其实聂朝鱼只是想出来晒太阳,顾秋白看着那些人突然笑了。
“你在笑什么?”
“有时候看见他们这样挺爽的。”
顾秋白在聂朝鱼“你好恶趣味”的表情下一片平静,直到聂朝鱼知道真相,他会佩服顾秋白的平静。
“绝非善类”的头目没有放弃,他叫张存灏。
聂朝鱼没有兴趣他的名字,只是有一天张存灏找到他。
“还挺有个性的。”他说。
“还行。”
“你知道我之前做了什么吗敢随便得罪我。”
聂朝鱼于是平静地说:“在一堆杀人犯里讨论你做了什么,你是来搞笑的吗?”
张存灏没有生气,因为他只对聂朝鱼充满兴趣,各种意义上,聂朝鱼有后台谁不知道,他不打算硬来。
“你这样的人,在外面很受女人欢迎吧,不止女人,还有男人。”他的手极具暗示性地摸上聂朝鱼的腰,隔着衣服触摸肌肤的触感恶心得聂朝鱼想吐。
聂朝鱼突然对着张存灏笑了,但他心里想的是,如果他敢,就死定了……
张存灏没来得及敢。
因为顾秋白出现在聂朝鱼身后,他说,有人找,朝鱼。
没人找聂朝鱼,顾秋白故意的。
聂朝鱼没有想过,这换来了顾秋白,时隔多日但提到来的凌辱。
顾秋白是什么人,永远温柔地说话,安静地坐在那里,不展现出情绪,这种安静是绝望的湖水一般的死寂。
聂朝鱼听见隔壁的门被很用力地打开,但是所有人像都对这样的动静熟视无睹。
聂朝鱼不是,他跑到隔壁听见这样的对话。
“三天不碰你这个鸭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