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风实在是太凉了,凉到审神者只能在回廊的地板上蜷缩成一团,凉到眼泪都像冰块一样划拉着她幼嫩的脸颊。
她是不会后悔与时之政府订下契约的,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整理好心情,就被卷入旧审神者造下的孽障之中,她只能在这个黑暗的角落短暂地哭泣,她还有启一要去照顾。
在双肩的布料都被揉皱之后,审神者终于停下了啜泣,她又有些口渴了,但也不敢再进厨房,她现在只想快点回到天守阁。
哭得眼睛有些肿的审神者眼里含着水雾,踉踉跄跄地更加看不清路了,她扶着回廊的柱子几乎五步一跌地往回走,喉咙、胸前、尾椎骨以及大脑的疼痛都让她浑身无力,四肢都不知道怎么运作地行走着。
她心里万分惦记着启一,生怕那黑西装和白和服的两个男人真的对启一做些什么,可慌张反倒让她走得更加不稳,真真在某一个拐角处就跌倒在了地上。
失去了不少的力气,Jing神在深夜里也无法提起,审神者在地上跪坐了半晌才支着手臂想扶着回廊栏杆站起来。她纤细的,白天被鹤丸国永捏着的手腕还留着红痕,打着颤地搭到栏杆上,另一边忽然便伸来一只大手,隔着衣料支撑着审神者的肘部,将她扶了起来。
审神者惊吓地后退了一步,但来人手打的灯笼里发出的光映出他的面庞——一期一振。
这是一柄没有暗堕的刀剑。
审神者不由地松了一口气,但同时被他看见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也让审神者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低着头试图用黑暗掩盖自己脸上的憔悴:“一期一振君,多谢你。”
“天太黑了,我的侦查不是很好,还是弟弟们让我出来看看的。”一期一振贴心地打消了审神者的尴尬,是真是假倒也不重要了,只是在连续被两位付丧神欺辱后,一期一振的行为的确给审神者带来了一丝安慰,“这么晚了,我送审神者大人到天守阁下吧。”
大概是没有经历过前审神者的折磨,一期一振便如他外表那样的温柔和善,即使自己的三个弟弟都因为审神者而陷入暗堕之中,他也没有将这份怒意投射到新审神者身上。
“您明天该和歌仙君说一下的,这可就是近侍的疏忽了。”
一期一振这样说着,将审神者的行为归咎到近侍身上后,丝毫也不提不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审神者在他身边走着吸了吸鼻子,他也当做没听见地只专注照亮前方的路。审神者稍稍落后一步抬袖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再追上去的时候手臂摆动间无意碰到了一期一振的尾指。刀剑的本体本该是冰冷冷,生硬又锋利的,可那一瞬间的触碰竟然是散着暖暖的柔软体温的,就像一期一振面对狼狈的她时的笑容与话语。审神者不自禁间便伸手轻柔地抓住了一期一振的尾指与无名指,两人的身体同时在这一刻震了震,一个是不敢置信,另一个也是不敢置信自己居然会这么做!
审神者连忙放开自己的手,甚至于像吓坏的小鹿一样猛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一期一振的神情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着五味杂陈的模样,审神者忽然觉得,是不是在这些刀剑眼中,会先入为主地把女性带上一些前审神者的遗留印象。她不会去怪刀剑们,只是觉得自己的意志果然还不够坚定,她连忙弯腰向一期一振鞠躬道:“不好意思,我并没有其他意思,我只是……”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刚刚的行为,愣了半晌后只能更加用力地弯下腰,然后站起身一言不发地往不远处的天守阁跑去。
一把关上了门,审神者背靠着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花了好一会时间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即使她是个抱着孩子的,看外貌似乎已经是个熟透的女性,可她终究从未体验过在短时间内经历这么多男性对她的或好或坏,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定,一定不能再这么失态了!
她这样想着,可这心志还没坚定下来,背后却传来了轻轻敲门的声音。
“审神者大人,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明早让药研把药品让歌仙君交给您,还是处理一下伤处为好。”
一期一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似乎完全无视了刚刚审神者逾越的动作,依旧的优雅斯文。
再次涌出的不知所措几乎要到喉咙口了,审神者连忙压下来,干巴巴地回答一期一振:“嗯……嗯,多谢一期一振君了。”
门外沉默了片刻,随后又响起了略微带着无奈的声音:“如果想要道谢的话,那能请审神者大人下次不要将我那三个弟弟都派去远征吗?”
本丸里的信息果然是背着审神者互相连通的,说到底毕竟审神者现在还是个外来人,他们一刀帐的付丧神共同经历过一个变态的旧主,自然会如此。审神者也没觉得生气,只觉得自己因为谨慎与害怕而做出的行为在一期一振面前,便显得小肚鸡肠起来。
审神者不由地回过身,想要开门,又只能半悬着手在门前,犹豫地发出声音:“我并不是——”
“您是您,旧主是旧主,我和弟弟们都不会把您和她弄混的,请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