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家宝跟常北望疯了一夜,嗓子都哑了。第二天他重新面对现实时,意识到自己的日子不好过了,文世乾已经等不及,要展开一场大清扫。他问常北望,“怎么办,那孙子开始赶人走了。我跟大师傅商量过,我们只能去找文世龄,酒店的状况她不可能一点都不察觉,我们手里也有些文件和照片,今儿找她摊牌去。”
常北望不赞同:“别急啊,主帅慢着上场,先派个炮灰去试探虚实。”
“啊?谁是炮灰?”
常北望笑了笑:“轮到谁,就是谁。”
那天下午,俞家宝就知道谁是炮灰了。文世乾清理了陈凤英,第二天枪口就对着前台。
他在酒店里骄横惯了,从外面走进大堂时,正好遇见查一良,于是顺便把他叫住了,完全没顾及他面子,当场让他立即卷铺盖滚蛋。查一良又惊又怒,脸色发青,指着文世乾道:“我工作没有失误,你凭什么解雇我?”
文世乾笑了笑:“那你交个报告,解释为什么DAR没达标吧。”
DAR是Daily **erage Roomrate,用来检测每日平均房价值,这个值显示出酒店收益,是最重要的业绩数据。查一良一听,心就冷了,DAR低的原因,大家都心照不宣,文世乾把那么大的锅推他身上,当他乌gui呢?
他二话不说,直接跑去找文世龄。消息很快传遍全酒店,大家犹如地洞里的兔子,一边躲洞里,一边悄悄伸出头观望事态发展。
俞家宝也顾不上酒店规矩了,跑到大堂去找常北望,像等着彩票开奖那样候着查一良回来。
过了不到一小时,查一良神色平静走回大堂。常北望问他:“文老板怎么说?”
查一良冷冷一笑,只撂下四个字:“蛇鼠一窝。”
这位上任不到半年的预订部主管,就这样灰溜溜地离开了,走前把制服和工牌全部扔厕所里,一大沓名片全部撒水池上。他人缘说不上好,但走得太窝囊,酒店的气氛愈加紧张,人人自危。
文世乾跟查一良前后脚回到来大堂,他慢悠悠踱步进来时,连布置在中庭的鲜玫瑰都低下了头。大家都在留意他的举动,却不敢拿眼看他,只有常北望和俞家宝没有避开他的目光。他走了过来,上下打量常北望。
文世乾大概拿不准这个人,久久不开口,双方沉默相对。还是常北望先发的话:“文总找我有事?”
文世乾嘴角微翘:“你干了仨来月了,这摊事都熟了吧。我看你脑子挺清楚的,以后怎么做,希望你好好想想,别跟查一良那样稀里糊涂。”
常北望笑道:“我本职的工作一定清清楚楚,您放心。查一良不糊涂,他就是太老实了,遇到真流氓,一点辙没有。”
文世乾脸上变色。俞家宝和其他前台员工听到这话,都捏了一把冷汗。陈凤英走了之后,敢跟文世乾正面刚的,常北望是唯一一个。而且常北望不比陈凤英,他进酒店不到一年,位居小小的主管,地位和资历跟大师傅差得远了。可常北望神色从容,语气平静,就像不过是在告诉客人厕所在哪个角落。
文世乾的脸扭曲地笑了起来,拍了拍常北望的肩膀,叹道:“嘿呦,没想到酒店还有这种人才,我真是看漏眼了。”
“您现在知道也不晚。查一良脾气好又大度,我呢,向来都斤斤计较,也不怕麻烦,谁要砸了我饭碗,我就跟谁过不去。董事会、职工会、工商局、税务局、网媒,文总这里面都有您认识的人吗?”
文世乾咬咬牙,眼里都是怒意,大家看这架势,马上就有一场急风骤雨了。可文世乾只是盯着常北望好一阵子,对常北望的挑衅居然忍了下来,转身离去。
俞家宝简直太崇拜常北望了,要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肯定扑过去啃一大口!他赞道:“哥们儿牛I逼!”
“对这种人,服从讨好一点用没有,你不比他狠,他就不把你当人。但你也不用拍我马屁,从现在开始,我就得提着脑袋干活儿了,不能被他抓住一丁点把柄,”他对前台所有人道:“以后辛苦各位了,请大家打起Jing神,千万不要出纰漏,有问题我们一起扛!这里的人,文世乾一个都别想动。”
常北望跟查一良不同,他能在短短的时间晋升到这个位子,是因为接待处的人都服他。查一良被赶走后,前台人心惶惶,此时常北望出来扛住了文世乾,众人一下找到了主心骨,顿时士气大盛。大家纷纷表态,一定不让文世乾为所欲为。
常北望对俞家宝轻声道:“尤其是你,做每件事都要考虑周全了,别给人抓到小辫子。”
俞家宝苦笑:“嗯,我下次打鸡蛋的时候,确保蛋壳儿不掉进盆里。”
“少耍贫吧俞小爷,都这时候了,态度端正点。”
俞家宝知道常北望承受了巨大压力,无奈道:“文世龄是真瞎了,这时候还庇护宝贝弟弟。”
常北望沉yin半晌,道:“她的想法倒是能理解。文世龄不瞎,文世乾做的手脚,她应该心里有数,一方面是念在姐弟的感情,另一方面现在酒店在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