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家宝什么都没有了,刚起头的事业、不清不楚的爱情,全都死得惨烈。比刚踏出校门时的愣头青更糟的是,他甚至已经不是清白之身,头上顶着“偷窥狂”、“性变态”的名声。
影后只要报案,他就成了第一嫌疑人,哪怕很大可能证明他是冤枉的,他那本来就不多的锐气已经消磨殆尽。
常北望给他打了无数电话,他一个都没接。他对常北望并没有多大的愤恨,只是对他提不起任何感情了。恨人也要力气的,人在谷底的时候,往上自救已经够累的了,哪里还有余裕去愤怒?
那天下午时分,他遵守约定时间,上文家做家教。冒着枪林弹雨上文家,就是为了跟阿佑最后告别。
阿佑见到他脸色更晦暗了,皱眉道:“俞家宝,你是不是生病了,去看看医生吧。”
“我治不好了,你别管我。”
阿佑给了他一个“真没出息”的眼神,“你有病就吃药,别一副全世界欠了你的样子。喂,谁得罪你了?”
这事那么复杂,哪里能讲给阿佑听?阿佑见他黯然的样子,拉住他的手道:“我们去下盘棋吧,谁输了,谁去露台脱裤子,喊三声:笨鸟先飞!”
俞家宝乐了:“小子他妈学坏了。好吧,反正我不是笨鸟。”
阿佑从不安慰人,给个好脸的时候都没有,但跟阿佑在一起,俞家宝觉得心里舒坦了许多。
这一局棋下得心不在焉,本来他的布局和记忆能力就远不如阿佑,这局更是一败涂地。
阿佑赢了也觉得不光彩,催促道:“笨鸟,赶紧脱裤子。”
俞家宝只好走去露台,光棍地脱下长裤和秋裤,聚真气于丹田,对着楼底花园扯开嗓子:“笨——鸟——”说了两字,巨大的委屈突然袭上心头,转而喊道:“我**大爷,我什么都没干过!”
阿佑笑了:“你没干过什么?”
俞家宝性子上来,继续喊道:“我真他妈无辜,我喜欢男的,我偷看个洋妞儿干个屁!”
“你是无辜的,那谁有罪?”
俞家宝又喊:“谁都有罪,谁都他妈想害我!”
“为什么别人都想害你,不去害别人?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我……”俞家宝如梦方醒,转过头,就见文世龄站在门边,眼神审慎地看着他。
“你在别人家衣衫不整,说别人都想害你?俞家宝,你应该去医院看看病。”
俞家宝一脸尴尬,赶紧穿上裤子。
阿佑为俞家宝辩解:“我们俩闹着玩呢。”
文世龄严格地瞪着儿子,“你们平时都那样玩的?”
阿佑不解地看了看母亲和俞家宝,闭起了嘴。
俞家宝急道:“我不是神经病,也不是变态!我真的是无辜的,我没装摄像头。7层的摄像头是我装的,但是行政楼层的摄像头不是我,是日本学生装的。”他憋了半天,此时一股脑儿都把冤屈倾诉出来。
“你为什么要在7层装摄像头。”
俞家宝语塞。
文世龄接着道:“是想把你跟北望……拍下来吗?”她话里是难以启齿的鄙夷和隐忍的愤怒。
俞家宝忍不住把所有事都吐出来:“我他妈有病我拍常北望!您这是睁眼瞎吗,那房间是文世乾的大本营,是他用来指使下面的人贪污腐败的,我装摄像头是为了拍下证据,给阿佑找个公道!你别说你不知道有这样的房间!”
文世龄冷道:“我知道。酒店高层要个房间开会,是工作的权利和便利。这关阿佑什么事?”
阿佑喝道:“俞家宝,你别说话了!”说着要把俞家宝拉进屋里。
文世龄阻止:“阿佑,你离这个人远点儿。”
这话大大刺激了俞家宝,他对阿佑一片真心,光是想到别人质疑他对阿佑心怀龌龊之念,他就无法忍受。“我是正常的,你的禽兽弟弟才是个大变态。你问阿佑,文世乾对他干了什么?”
文世龄的脸刷地白了!她转头看向阿佑,只一秒,她就摇摇头,怒目瞪视俞家宝:“你马上离开我的家!”
俞家宝才不走。他认为阿佑受到的痛苦,大半是文世龄造成的,不该管的瞎管,该管的视而不见,今天谁也不能制止他,他要把她装睡的那只眼撑开。
“我讲完就走!文世乾住在这里的时候,虐待过阿佑。你看看阿佑左大腿上,都是伤疤。”
文世龄脸无血色,唤道:“阿佑,过来!”
阿佑整个人都僵住了。文世龄美丽的脸露出了急切又凶悍的表情,几乎有点狰狞了。她见阿佑一动不动,三两步走过去,就要扒开阿佑的裤子。
阿佑大惊失色,激烈挣扎。“停手!妈妈你冷静点!你……俞家宝胡说八道,你相信他还是相信我?舅舅哪里在我们家住过?”
文世龄停下了手,肩膀放松了下来。“对,世乾没有在我们家住过,俞家宝撒谎。”她自言自语似的道。
阿佑看着俞家宝,连连打眼色:赶紧滚,你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