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少年低垂着头,碎发的Yin影打在他脸上,莫名地现出几分楚楚可怜来。楚阑夕叹了一声,起身拥住了少年。
顾道僵了一下。
青年的手隐晦地带着些安抚的意味在他背上拍了拍,顾道没忍住,衬着伏在青年耳边的当口,轻轻地问道:“师叔,我在幻境里好像看到师叔了。”
楚阑夕松开顾道,没有回复他没头没脑的话,只是冲他露出了一个颇意味深长的笑来。
“……”
不远处。
“你骗人!”连若迟拽了一拽身旁那引路的居风弟子的衣袖——那弟子站在石榷的渡台旁,她也就只能勉强够到衣袖——得亏这姑娘还知道拽人裤子不是正经姑娘能做的事。她兀自不依不饶道:“你看,明明有个穿玄衣的人坐到那个峰主位上去了!唔……”
这一次出手封住她声音的是文圣宫随行的一名长老沅棽真人,他将视线从居风宗所在的位置转开,惊魂不定地看了连若迟一眼,低呵道:“禁声!你不要命了?”
连若迟吓得一激灵,捂着嘴下意识地睁大了眼。
那站在石榷上的弟子若有所觉地超这边忘了一眼,然而并未在意二人说了些什么。他转回向居风宗石榷,艰难地思索起那位占据那把作为空位惯例的椅子的神人的来历来。
“……迟丫头,你记着,以后再看见那个人,说什么都不能惹,当老祖宗供起来,”沅棽真人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低声道,“别问为什么,记住我的话。”
“……”
“……”
“……”
………………
纸页哗啦啦地响。
岁次仙历壬子年七月,橾华真人阮少择渡劫失败,身陨。阮氏血脉自此断绝,湘台阮家没。
同年九月文圣宫纳阮氏湘台极其驻地入文圣宫属地,设文圣宫别院。
岁次仙历癸丑年五月,阮氏湘台西五十里落妄山天降玄雷三日,疑有渡劫散修历劫,各派巡查无果。
同年六月,阮氏陵冢损毁四处,损毁之人不明,护陵法阵未曾惊动损坏。
同年同月,落妄山梧桐坡有鬼祟作祟,经由文圣宫别院处理。
“……”
“你小子看什么呢?”
王六吓得手一哆嗦,手里那本黑色封皮的《修真界大事年鉴》“啪”一声落了地,合上了书页。王六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回头见是李岑,抱怨道:
“李师兄,不带你这么吓唬人的,人吓人吓死人。”
说着他低头去拾地上的书。王六腰上的一圈rou在他本人看来不碍什么事,在旁观者看来却是费劲极了——李岑看不过眼去地替他捡起了书放在他手上,道:
“怎么,打算发愤图强了?”
“小点声,藏书阁内不得大声喧哗,当心守阁的师兄给你轰出去。王六忙拿袖子蹭了蹭书朝下的地方,发现没有出现破损才松了一口气。
“怕什么,你我可是内门正式弟子、内门亲传弟子一同喝过酒吃过饭的交情,谁敢轰咱们?”
话虽如此,李岑还是放低了声音。王六虽然心里清楚这位李师兄“嘴上吹得牛皮满天飞心里其实怂成一坨”的本质,知道他也就嘴上说说,还是没忍住嘟囔道:“那天不是没喝酒……”
外出历练忌酒——李岑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掩饰性地敲了王六的肥脑袋一下:“就你清楚。”
顿了顿,又道:“还没告诉我呢,你怎么想起来看书了?”
王六把手里的书放回架子,挠挠头道:“我回山这两日琢磨着找楚师兄聚一聚,不过跟谁打听人家都说不知道,我就想藏书阁会不会有弟子的名录,这不就进来了吗。”他指了指架子前标的那个“史类及名录”的铜标头表,有些不自在地笑了一下。
“这怎么会有名册这种东西,有也不会放在外宗这种杂役弟子能碰到的地方让你看,脑子呢?”李岑又给了王六一下,“走走走,哥哥带你吃点好的去。”
“……那,不找楚师兄了?”
“找什么楚师兄楚师弟的,就那没良心一小子,啧,随缘随缘,碰着再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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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栖峰,议事大殿。
辛澈懵成了一坨兔子。
“……楚……楚师兄?”
“楚什么楚师兄,没大没小,叫楚师叔祖。”侍立在孟洛身后的风曲峰二弟子鉴中行剜了自家蠢徒弟一眼,道。
其实当真论起来,辛澈也是当唤顾道一声师叔的。辛澈乃是孟洛二弟子鉴中行的大弟子,正与顾道这风清峰大弟子隔了一重辈分。居风宗人丁兴盛得很,往往同一个朴舍习课的弟子就能凑出一个“四世同堂”,麻烦的很。居风宗不重这些俗礼,师叔师伯的叫又难免扫兴,索性关系好的弟子之间也就全部以“师兄”“师弟”相称了——但这并不代表辈分这东西不存在——
——不但并非不存在,往往还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辛澈盯着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