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楚阑夕连夜凑在灯火下研究那一本《造物谱》。
织机咔嗒咔嗒的机杼之声响了半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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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历丁卯年十月廿五,文圣宫下属地桂花樵一户百姓无故失踪,大衍寺属地九曲集一百姓无故失踪,寻音谷属地鼠尾坡二户百姓无故失踪……生死不明。静明之日临时终止。
仙历丁卯年十一月初三,淮山剑派下属地桂枝乡五户百姓无故失踪,五羊丘下属地七里集三户百姓无故失踪,丹道门下属地枫晚镇、鱼洛、曲蚩三地合一十一户百姓无故失踪,……玉浮山下属地……叱凤谷下属地……均生死不明。
仙历戊辰年一月,各派属地百姓均有发现失踪。若虚谷、小尘道、居风宗、大衍寺、易数门、元火门属地先后发现魔修踪迹,各派下派弟子彻查严守。失踪百姓人数持续上升。
同年同月十六,六大门派遣弟子前往魔教总坛问责,总坛教主枕山河拒绝六门弟子同妖族交涉请求,正邪两派第一次协商以失败告终。
仙历戊辰年六月,各派失踪百姓多达百户,失踪百姓人数持续上升。
仙历戊辰年七月廿一,修真界各门派开启溯声塔,以备各派通晓传讯。
仙历己巳年,各派下遣弟子严守,各属地秘设巡查司。各地百姓失踪人数有所下降。
仙历庚午年,无事发生。
仙历辛未年四月,区吴山发现魔修踪迹,若虚谷下派弟子彻查。
同年六月,若虚谷长老安乐散人率门下弟子五十围剿区吴山,胜。魔修小坛主及其左护法败走,搜捕不果。魔修纵火焚山,残墟处发现祭坛三处,妖化残骸一十三具——来源不明。
同年七月,六大门派第二次派遣弟子与魔教总坛再行交涉,逢魔教教主枕山河对外宣称闭关,拒不露面。魔教左右护法代为交涉,言不合,行武,魔教右护法轻伤,教众伤一十三名,正道伤长老一位,弟子一十名,正邪两派第二次交涉失败,矛盾日渐锐化。
同年同月,各派下遣弟子加强仙魔两界边境守卫。至次年(仙历壬申年)一月,魔修散修、妖修时有进犯,无大战事。
——《修真界大事年鉴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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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后)
岁次仙历壬申年二月,蓬城,三步巷。
三步巷是蓬城有名的贫民窟,叫三步巷,实则“三步巷”的名字方圆几里所有破屋烂舍共用,以其鲜明的建筑特点同周边地区呈渭泾分明之势。
打东边数第三条巷子最里面那一户人家姓刘,家里只有孤儿寡母,当家女主人朱氏常年卧病在床,家中全靠儿子刘虎儿卖些苦力支持。屋子破烂,冬漏风夏漏雨,一年四季都接地气得很,是以朱氏的病也是反反复复,没个好头。但总归还能吃得上饭,日子勉强能过活。
倘若说蓬城最有名的是小食荷叶酥,那三步巷最有名的就是乞丐。老乞丐小乞丐收了工就挤在三步巷的巷子里,虽然脏乱却也没有人来管,好歹有个睡觉的所在。这一天,一个乞丐躺倒在了刘宅门前。
朱氏一辈子虽穷贫潦倒,但许是苦事经得多了,恰磨出了她一颗将心比心。朱氏早上开门泼脏水,正看见那乞丐。却见这人面黄肌瘦,躺在门前人事不知,当是饿的。朱氏不忍,心存恻隐之下便叫儿子将人搬到棚下,回屋取了一碗热米粥给人灌下去。
一碗粥下肚,那人只是眼见呼吸平缓了些。眼见日头往上升,刘虎儿对朱氏道:“娘,儿子得上工去了。”
他又看一眼蓬下那乞丐,犹豫道:“娘,不如儿子把他搬到旁处去,咱虽救了他,但也不知这人是好是歹,万一是个白眼狼……娘,儿子不放心你。”
朱氏闻言心存疑虑,然看那乞丐污垢也遮不住的衰败面色,正是同刘虎儿一般大的年纪,着实心存不忍:“不碍事,他也是个苦人,退一万步,他要真起什么歹念,这左邻右舍的都有人,他闹不起什么大篓子,不妨事不妨事。”
朱氏一连说了三个不妨事,刘虎儿瞧着自家母亲坚决的脸色,明白自己是劝不动她了。然而说是左邻右舍都有人,附近也不过三户有人,一家和自己家情况相仿,但平日里和自己有过口角,怕是真有点什么事也不会管;一家家里只剩一对老爷子老太太,有心无力的;剩下那一家干脆就是个聋子。刘虎儿张口欲再劝,却不知说些什么能劝动自家母亲,嘴巴张了又合,甚是犹豫的一副样子。
“确是不妨事,”一个淡淡的声音从里屋传来,“还未告知伯母,今天白日里怕是要叨扰。”
话音未落,却见布帘一动,一粗葛布青衣的青年人从屋中走出,道:“刘贤弟,你且去上工,伯母有我看顾,但放宽心无妨。”
纵使衣衫粗劣,压衣角的都没有一块像样的玉佩,来人身上却着实有一种同这破败逼仄的三步巷格格不入之感。他只温文尔雅地往那一站,便有一种莫名的气定神闲,连所在的景物也似乎淡了许多——看起来着实很是能靠得住。
刘虎儿摸着脑袋,道:“胥子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