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无情,情深一往
周幼薇身份比较特殊,被单独带到办公室,其他人则押到了别处。
在对方象征性地询问中,时间漫长而缓慢地度过。她的视线始终游移在窗外,几只鸽子掠过灰扑扑的天空,这里的空气比任何地方都更压抑沉重。
高洋房二门里面的东首有南北相对的两长条二十多间平房,刑讯室就位于此,Yin暗、chaoshi,霉味伴随血腥腐rou的臭味扑面而来。
周幼薇坐在隔壁,听见从地下铁门中传来受刑者凄厉的哀嚎与刽子手们猖狂的喊叫。
她心里泛起丝丝寒意,仿佛有人在拿冰冷的刀刃刮过背脊。
狭长的走廊一片晦暗,步履嘈杂。各个科室的电话铃声不断作响,催命似的令人喘不过气。
月光幽幽,偶尔传来风吹动树叶的簌簌声,伫立在黑暗里的几栋建筑显得格外Yin森。
段希廷脱掉军服和军靴,换回便衣,吩咐八角看守好嫌疑犯后,抬腕看着手表,时针指向晚上十点半。
他揉着眉心,疲惫地走到了门外的越界筑路。
胡克明从市政厅回来就没闲着,不仅大发雷霆把手下训了一顿,还亲自去刑讯室审问抓的那几个嫌疑犯,不找出女杀手的帮凶誓不罢休。
走了不到十米,忽然看到站在树荫底一个身影,随即响起女子清清亮亮的声音,“段希廷,我们去吃东西吧,我饿了。”
“周小姐,你还不死心吗?”他皱眉,以为经过这一连串有意无意的事件,她应该避而远之了。
周幼薇活动了下酸麻的腿,歪头说:“我想吃糖炒栗子。”
其实她只是想让他陪陪自己,今日遭遇的杀手事件带来的冲击力太大了,直到此时仍旧无法彻底平复心情。
世道不太平,却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亲身感受,还被挟持做人质。而当女子死在面前的瞬间,她几乎脑子一片空白。
她只会救人,不料眼睁睁见证一个人的死亡,偏偏无能无力。
段希廷冷脸道:“我没空搭理你,回家吧,今天要不是有人出手,你早死了。”
“我不。”眺望他背后的七十六号,她眼里透出厌恶的情绪,难以想象,他可以一直待在这种地方。
段希廷捕捉到了她神色的微弱变化,感觉自己的心脏似被锥子用力一刺。他沉默着,几乎是带着逃离般的想法越过她径直前行。
有那么一刹那,他很想像水汽般蒸发。
以往,他总是泰然自若地周旋,哪怕面对世人的唾弃和冷眼。但她的那种情绪,让他觉得自己真的是个满身污秽,恶贯满盈的魔鬼。
周幼薇连忙形影不离地跟住,继续道:“我等了你整整三个小时,作为绅士,请我吃点东西不过分吧?”
迎面吹来的风大了起来,吹得贴在墙面的巨型明星海报哗啦啦响,段希廷的声音透着沙哑和疲倦,“我从不是绅士。”
她也不恼,反倒莞尔一笑问:“你现在去哪?”
“回家。”
“好吧,那就去你家。”
段希廷终于把目光转向她,半晌,毫无感情地说:“你没有自尊心吗?我没想到你变得这么厚脸皮。”
对他的嘲讽仿佛无所触动,周幼薇坚决道:“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跟定你了!别小看我的毅力,在没有把话说明白前,我不会放弃。”
她脖子的伤口止了血在慢慢结痂,可在他看来,依然很碍眼。
周幼薇的出现扰乱了原定计划,他只能改回康桥口的住处。
她锲而不舍地跟了他一路,有时候亦步亦趋,有时候转个圈,像喝了酒一样兴奋,偶尔还小声地哼着歌。他却不言不语,听着她根本不在调子上的《四季歌》。
“夏季到来柳丝长,大姑娘漂泊到长江,江南江北风光好,怎及青纱起高粱……”
路边街灯亮起团团暖色光晕,就这样,两人并肩行在春夜的街道,踩着一地月光清辉到了楼下。
段希廷转身,瞳孔幽黑得如阳光永远照不到的Yin霾角落,“周小姐,我希望从明天开始,你能停止这样愚蠢无意义的行为。”
周幼薇摇头,“你没有忘记以前的事对不对?我让人去监狱接你,可是他们说你被处死了,我不相信,还是不停地找……你是不是后悔了?是不是怪我当时害了你?”
“我不后悔,也不怪你,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和现在没有半点关系。”
“如果你不后悔,不怪我,为什么出去了没有找我?”
段希廷思忖片刻,淡淡道:“因为不需要。”
“你骗人!”周幼薇一愣,断然否定。
“我找你干什么?找你求周老爷再收养一个身份不明的死刑犯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记起来,当初自己也是历经艰险,孤身一人找到了舅舅家投靠,接着舅舅家为避祸连夜飞去了国外,等一切稳定下来已经过去很久。那时候的她无依无靠,刚被舅舅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