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左侧雕花木床的床幔无风轻摆了几下,仿若是有了节奏的刺,挑拨着姚悦绷紧的神经。他面对着木床向后退了几步,未受伤的左手握着从茶几上拿下的烛台后手背在腰后以待防身。
姚悦没有出声,也不敢出声。
但那木床上的人扑棱出那阵风扇动床幔后便没有再继续动作了,这个封闭的房间又一次陷入沉寂,这一次就跟一潭死水一般完全掀不起波澜了。
他二人僵持半晌,姚悦方才听到从那木床上传来的沙哑声音,那躺在床上的人断断续续的吼到:“你……有种就……杀了我。”
那人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每说一句话都如同乌鸦嚎叫般的刺耳。他这话纵然说得满腔愤恨却实属是有气无力,就如同很久没吃饭没喝水的将死之人发出的最后嘶吼。
探不清那人底细,姚悦便不太敢轻举妄动。但他听这声音便寻思这人身体这般虚弱理应是折腾不了多久的,干脆站在一旁耐心等候那人晕厥。
果然,待他毫无反应一阵子后,床那边也彻底没有动静了,直到这时,姚悦才敢壮着胆子前去查看床那边情况如何,真就全程贯穿一个怂字。但是也没办法,毕竟小命才是最宝贵的,没命了啥也干不了,他一点儿不想做什么身先士卒,舍身为人的英雄,毕竟英雄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他用烛台挑起床帘,隔着老远看到床上躺着一名披头散发的男子。那男子脸色蜡黄,嘴唇干裂起皮得厉害,两颊都凹了进去,真可谓是完美的形容出了面黄肌瘦四个字。但这人无论如今长的如何变形,姚悦还是能非常直观的看出他的五官同李瑾有那么些神似。
难道这床上躺着的就是李木?
姚悦本是不想搭理,可一想起李瑾那个憨憨又实在是不忍心,便低声对着床上那人试探到:“你可是天权洲李家的木少爷?”
他这话说完后那床上的人丝毫没有动静,但姚悦却听到了来自自己背后那微不可查的脚步声,还没等他回头看是谁,就被不知名的那人从背后猛的一推。他本就神经绷紧到极致,这下又被后面这老哥瞎得不轻,顿时脑子里只剩一片浆糊,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能整个人都朝床上的李木狠狠的栽了下去。姚悦知道自己得摔惨,便下意识的闭了双眼,可他并没有受到想象中的冲撞。他腹部虽是被床沿撞得反胃,但脸却是栽到了一床松软的被子上,连鼻子都没有因为撞击而疼痛。
再待他一睁眼,竟发现自己的脸直直穿进了李木的身体。这下姚悦的内心可谓是能用惊涛骇浪四字来形容,他吓得连连倒退,因为没站稳又一屁股栽到了地上。等他总算是回过神来四处张望的时候,却发现这屋子里除他和床上的李木外竟空无一人,但是纸窗却被人撬开了一扇。
怎么回事?刚才是谁在背后推了我一把?我为什么又穿过了李木的身体?
姚悦连忙的抬起自己烫伤的右手看,竟发现自己右手上的伤口又痊愈了,并且这次也是连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
这事都可算是怪力乱神了,但这时的姚悦反而平静下来了。他拍了拍身上的灰站了起来,本是在他脑子里沉积的杂乱线索被这一推彻底串成了一条线,直直通往那最后的答案——求仙镇应该是某位仙长布下的幻术阵,这镇子里面的东西真真假假难以言述,但总归都不过是黄粱一梦。
而在姚悦眼中看来,那个方才推他之人或许就是千秋璟了。
千秋璟帮他的最大缘由,应该是他以前曾有恩与千秋璟,千秋璟因此在认出他后三番五次的暗中帮助他出这个阵。不过自己帮千秋璟的事自己实在是不记得了,他虽是游历人间这么久,却很少与那些大家族扯上半毛钱的关系。那些大家族里往往内斗严重,你帮了这个就得罪那个,姚悦向来抱着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的态度,以至于见到他们都要绕着走。
千秋家擅幻术,这样说来这个求仙镇的布置者应该就是天外天的千秋岁上仙了。既然是他,也无怪乎他们千秋家的人每年皆能有一人寻得仙缘。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姚悦走到李木的床边,朝着李木的身体伸手摸了下去,他紧闭双眼且心中想着这床上现在是空无一物的。
果不其然,这次姚悦触摸到的还是被褥而不是李木的身体。
待姚悦睁开眼睛后,发现自己的手正果真是又贯穿了李木。待他再逼睁着眼触摸李木的时候,发现这次触摸到的真的是李木的衣物了。
姚悦转头把烛台放好,收拾好地上散落的冷却香料渣滓后,径直朝着那头锁上的门闭眼阔步向前。
这门肯定没有关,关门肯定也只是他的幻觉。
果不其然,连二十步都没到,姚悦就听到了耳边徐大夫微愠的声音。
“你怎么在我房间待了那么久?”
姚悦这时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应付一个徐大夫不算什么难事,他灵机一动后朝着徐大夫躬身,毕恭毕敬的说道:“小人不懂规矩,以为是待您吃完后收好盒子再离开,方才在您的房间等了些许时候。不过您一直没进去吃,小人方才斗胆前来问问您是否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