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的求仙镇算不上热闹,不仅不热闹,连开门营业的店铺都没有几家。昏暗的天色映着开张店铺稀疏的灯火,就如同是寒冬Yin天里的夜空般清冷。
面铺门口是亮着一盏灯笼的,澄亮的灯光笼罩着站在灯下洗抹布的姚悦。他刚挂好灯笼,手背因此还不小心被灯笼上的铁皮勾出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口子,以至于泡在这温热的水里也真有够疼的。而春叔在一边切rou过水,灶上大锅正盛着一锅沸腾翻滚的水,腾腾的水雾直往外冒。
“这街上都过五更天了居然还没什么人。”姚悦拧干了抹布后继续去擦桌子,他抬眼看了下空荡荡的街道,不得不由衷感慨到:“人都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这些店家都不想抢着挣钱的吗?”
春叔听完后倒是被他这言论逗笑了,不过还是耐心的跟姚悦解释着:“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做我们这些起早贪黑的苦力活,我们干这个的地位低工钱低,比不上那些坐在店里光动脑子的。”
听春叔这么说,姚悦嗅到了一丝顺理成章问工钱的机会,便连忙接着话茬说到:“那咱店铺就我一个打工的,我又这么勤劳,春叔您是不是得好心多给我点?”
“多给不了,店里不挣钱,没办法的事。”春叔叹了口气,颇为惋惜的说:“像你这样在求仙镇做苦力的人啊,一个月也就能得六百珠左右的样子,大概就勉强维持营生。”
六百珠?!
姚悦忆起昨个儿李瑾同他讲的话,对春叔报出的这个六百珠工钱着实是一种不敢置信的态度。但是好巧不巧,这个六百珠的工钱却正好应了他之前那个大胆的猜测。因而不过转眼间,姚悦心里便自己有了清楚的计量,不过他依旧冷静的同春叔演着戏,说:“既然春叔说能勉强维持营生,我就满足了。”
春叔咳嗽两声,道:“啧,不过呢,看你小子机灵,又是我店里唯一一个在干活的,就一个月给你七百珠吧。”
七百?我的天。要是那个徐大夫知道这一个小面铺竟能开出如此高的工钱,恐怕是下巴都得惊掉吧。
姚悦压抑住内心的惊骇与困惑,满脸笑容的对着春叔礼貌的讲:“谢春叔,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干的。”
再待五更天过了些许时候,天稍亮了些,总算有一群人从住宅区那边浩浩荡荡的往两条街涌入了。因为开着的铺子不多,面铺里弹指间便就人满为患。
那些匆匆而来的客人们有些三五成群的谈天说地,仿若朋友般亲密无间;有些则孤身一人,点了一碗面便默不作声的直接吃了。姚悦一面应付着吆来喝去的客人们,一面留心观察他们的举止言行。过了半个多时辰,待面铺的客人走得七七八八后,姚悦才终于闲下来整理整理方才的所见所闻。
同结伴的人不同,那些孤身一人的客人大多都穿着考究,但他们的衣服布料相较结伴之人而言看起来并不太好。但独有一人孤坐一个桌子且衣着华贵,那人身着鹅黄绸袍,下裳染以朱红竹叶配靛蓝暗纹,胸口绣一簇红蕊玉瓣兰花,腰间圈一圈黑带纹金束腰,正中用镂金雕花扣衔一枚暗红宝石。不过这人除了华贵的衣着之外,左腰旁的佩剑也是十分的惹人注目。
姚悦虽不清楚求仙镇是否可以佩剑前来,但他一日的所见所闻中从未见谁佩剑行走。况且这求仙镇并没有武器铺子,最多也就是西街上有个卖菜刀的,若是说华贵的衣裳还有处可卖的话,这佩剑则是无迹可寻了。
但不仅是这点让姚悦对那人印象深刻,而是那佩剑之人在拿到面后便抬头看过他一眼,且不咸不淡的说了句:“你看得见我的剑,是吗?”
姚悦自诩不过是多看了会儿那人腰间的剑,寻常人根本就不可能会察觉,可那人却连这种微小的动作也能尽收眼底,确实是有点本事。这人就他看来着实太过神秘,他这次也是真的不敢随意招惹,只能信口胡邹到:“客人说笑了,我们求仙镇都没有武器铺,又是哪儿来的剑?恕小人眼拙,并没有看见客人口中所说的剑。”
姚悦这话刚说完,就听那人低笑一声,道:“在下乃是天枢洲千秋家千秋璟。”
居然是千秋家的人。
千秋这个姓氏是人间的传奇姓氏,甚至比天权洲的李家更为有名。千秋家主家在天枢洲,族内在主家生活的则皆为嫡系子孙。他们传奇就传奇在千秋家每年皆会有一人通过求仙镇的考验求得仙缘,而更为传奇的是如今天外天的玉衡,也就是千秋岁上仙为千秋族的第十一任族长。
他们一族Jing通幻术,族人未入蓬莱求仙学艺时便已略能施展些皮毛幻术。姚悦听闻过,这外门的幻术只有人能看得见,所以只能用来唬唬人或者讨人欢心,对于那些在人间为非作歹的妖物并没有作用。
只有人能看见。
千秋璟的那句话仿若是知道他对千秋家很了解一般,并且还在试图点拨他一些。难道他们以前难道有过萍水相逢的缘分?
可那千秋璟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若是同他见过,这只隔了十年左右的光Yin,姚悦倒还不至于不记得。可若是无缘无故,千秋璟为什么又会来刻意提一这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