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刚刚听到了什么,‘夫人的葬礼’、‘殡仪馆’?
李维口中的夫人,是在指他的姐姐鹿暖吗?可是姐姐不是在国外养伤、昏迷不醒吗?
想到这段时间,每次只要他提起有关姐姐的事,霍叔华就会错开这个话题,以及吴阿姨也从未在他面前提过有关姐姐的事。
此刻,季言脑中的思绪混乱不堪。无论他怎么想去理清,可是越理越乱。可脑中却清晰的浮现出‘姐姐葬礼’这几个字,在意识到这些代表什么的时候,巨大的悲伤席卷了他的胸口,他甚至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季先生...”李维看到门口手足无措的季言,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一旁的霍叔华没说话,看着季言皱了皱眉。
季言白着一张脸,那双如一汪泉水般的眼睛微微睁大,布满了难以置信。继而泪水如断了线的珠链般滚落,他不断摇着头向后退,口中低声喃喃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
看到季言如此失控,霍叔华和李维冲了出去。在看到季言脚踝时,霍叔华目光一凝,鲜红的血ye不断地从皮肤上渗出,继而蓝色裤子的颜色被染深,白色的大理石上沾了几滴血珠。应该是刚刚被玻璃割破的。
“言言!”看到季言受伤,霍叔华内心不再平稳,他喊了季言一声,想把他拉回现实。
季言回过神来,刚刚李维说的那些话肯定是他听出了。姐姐怎么可能去世了呢,她分明在国外养伤。他冲过去抓住霍叔华的手臂,抱有期待地问:“姐夫,你们刚刚说的都是假的对不对?姐姐现在不是在国外养伤吗,怎么会...怎么会...”
季言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死’这个字,他勉强地勾了勾嘴角问:“一定是我听错了是不是?”
霍叔华看着他的眼睛,纤长卷曲的睫毛被打shi,那双眼盛满了泪水。他就这么静静地、沉默着看着他的双眼。
随着沉默的时间越长,季言得不到想要的答案,眼中最后的一抹希冀消失殆尽。他放开霍叔华的手臂,垂着眼口中低声喃喃道:“是我听错了,嗯,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因为我没睡好,我要再去休息一会儿,我要回房间。只要睡一觉,什么都好了。”
他一边不断地安慰着自己,一边往楼梯口的方向走去。
脚上的伤口还在不断流血,霍叔华拉住他说:“你脚受伤了,别动。”
季言闻言低头看了看脚上的伤口,鲜血染红了周围的皮肤,可他却感受不到一点儿疼痛。他对霍叔华露出了一个苍白的微笑,轻声说:“我没事,我先回房间。”
季言说完便往回走,可没走两步,眼前一阵恍惚,他身体晃了两下,最终无力倒下。
“言言!”霍叔华向他跑去。
霍叔华把季言抱回了房间,让李维喊了家庭医生过来给季言看伤口。
医生检查完伤口后说:“伤口有点深,不过我已经给季先生处理好了,这几天伤口不要碰水,要定时用药。”
霍叔华凝视着睡着的季言。暖色的柔光打在季言白皙的面庞上,他紧闭双眼,纤长卷曲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昭示着主人的不安。
虽然早就知道季言知道鹿暖的死讯会一时接受不了,但是他没想到季言的反应会如此激烈。他原以为季言与鹿暖分开这么多年,即便再深的感情也会慢慢变淡。可季言是个重感情的人,这么多年来一直挂念着下落不明的姐姐,只要有一点关于鹿暖的消息,哪怕不知这消息是真是假、靠不靠谱,他与一定会拔树寻根不断探寻。
多年以后,终于有了一点有关姐姐的消息,他不知道有多开心。本以为终于能见到思念已久的姐姐,可却得知姐姐居然出了意外陷入昏迷不醒,得知这个消息的季言,仿佛有一条又粗又长的锁链牢牢地禁锢在胸口。
这半年来,季言一直在等待鹿暖醒来的消息,他期待着与姐姐的重逢。可是现在鹿暖居然已经离世了,支撑他已久的支柱终于倒下,一时处理不了脑中杂乱的情绪,所以最后他崩溃了。
医生收拾完医药箱后,离开了房间。房间里只剩下霍叔华、李维和昏迷的季言三人。
李维看着霍叔华对着季言的背影,回想起刚刚霍叔华的举动,他不复往常的稳重,仿佛还有一瞬间的失控。眼前的霍叔华让李维感到有些陌生,他是不是有点过于在意季言了?
五年前,李维原以为一向冷漠的霍先生,从来不会有任何东西能让他产生丝毫的动摇,直到鹿暖的出现,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霍叔华对一个人如此感兴趣。
霍叔华大手一挥,在拍卖会上高价买下了鹿暖,没到一个月后居然就和鹿暖举办了婚礼。一年前鹿暖出了意外去世,李维以为霍叔华不会再为任何人流露出感情。可现在,鹿暖的弟弟季言却让霍叔华再次破例。
看着沉睡中的季言,那张苍白的面孔不断与记忆里美丽的霍夫人重合。二人真不愧是姐弟,长得竟如此相似。
他第一次见到季言的时候,也被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