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厮手忙脚乱地把柳如梦抬进新房内,我叫他们都出去,自已一个人站在床头等了半晌。柳如梦好像是真的昏过去了,脸上还保持着悲哀的神情,两道细细的眉毛拧在一处,像是在忍受什么极大的痛苦。
我看了她一会儿,一个不知受了谁吩咐的婢女敲门唤我,请我去洛花铃的房内,我走出门,抬头望了望大堂那边的灯火,酒席还在继续,笑声却沉寂了许多,我知道这是因为那些人知道我没去洛花铃房内而是陪着柳如梦,心里着急了。
虽然我心里还时不时地有一种要捉弄他们的冲动,但前世的错误还历历在目,所以听到婢女请我过去便离开了这里。
和柳如梦略显冷寂的新房相比,这里的新房更加明亮,红烛燃得正旺,摇曳的火光中我看见有一个端坐在床上的倩影,她还蒙着盖头,站在一旁的喜娘满面堆笑地给我递来一根金柄秤杆,喜气洋洋地道:“可算是把新郎官等来了,快揭盖头吧!”
我用杆子挑起盖头一角,在记忆中蒙尘的那张脸便随着挑起的盖头慢慢在眼前清晰起来,那是一张含羞带怯的,花骨朵一样生涩娇嫩的脸,她低垂着眉眼,眼里的芳华在望向我的一瞬间霎时如星河一般璀璨......
记忆中本应该是这样的。
眼前的人端端正正地坐着,神情像结了霜一样冰冷,我有些发怵,看着她纹丝不动地盯着我,眼神中还带着审视,而她带着她父亲影子的面貌又让我突然生起一种坐在我面前的是那个把我从小训到大的糟老头的错觉,一时之间,我的神经绷紧了,心里不由自主地有几分畏惧。
喜娘却好像并没有注意到气氛的不对,嘴里还在连珠炮一样地说吉祥话,我觉得聒噪,便把腰间的荷包解下扔给她道:“好了,你出去吧。”
“是是是,老身这就告退。”
又朝我挤眉弄眼地使了几个眼色后,喜娘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房间。
她一走,我的耳边顿时安静下来,但我却感到了另外的一种压力,那就是来自洛花铃的注视,她一言不发地望着我让我胆战心惊的。
“那个......其实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只要你答应以后都不干涉我的事,今后无论你想干什么,我也都不会干涉。”
我走到离她最远的那张凳子上坐下,尽量让语气显得轻松,她一言不发,深沉的目光中也不知藏着什么。
“如果你想和离的话......”她脸部的表情有了些微的变化,我知道她是听进去了,忙趁热打铁道:“我知道你是因为皇兄赐婚才不得不嫁给我的,但我也没有别人说得那么蛮横,只要你不愿意,我绝对连你的一根头发丝都不碰,不过相对的......”
我故意顿了顿,想等她追问,可她却完全不为所动,只是露出深思的表情,无奈之下,我只好继续道:“我猜丞相把你嫁过来就是为了要规劝我,可是我这人不喜欢束缚,我给你自由,你也放我一马,怎么样?”
她是京都有名的才女,才情四溢,十四岁以后,求亲的人便踏破了门槛,况且又是天姿国色,仙女一般的人物,要说我没垂涎过那是说谎,可是我虽然样样疏松,却最有自知之明,这样优秀的女人为什么愿意嫁给我?
还不是因为她是丞相的女儿,而丞相又在先皇面前立了誓,要把我培养成栋梁之才,偏我不是那块料,最后还越走越歪,他自知管不了我,便想让女儿来代替他约束我,这才求着我皇兄赐了婚。
我自以为我已经洞察一切,提的这些要求又不过分,她没理由拒绝,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她居然拒绝了,而且是毫无犹豫的,一口回绝了。
“王爷,我们既已结为夫妻,今后便是息息相关的一家人,既是一家人,我又怎么能对你不闻不问呢?”
“可......可是......你又不喜欢我,你要是觉得我是在试探你,我现在就可以写和离书,我可以先签名,今后只要你想走,你拿着和离书,没人敢说半个字。”
我有时候真是不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她明明就不想嫁我,我都这么说了,却还要惺惺作态一番,我不愿多纠缠便直接把最大的便宜都送给了她,可她却是皱了皱眉,道:“王爷,就算你厌弃妾身,但这毕竟是皇婚,妾身也不是路边野草,可以说不要就不要的。”
她话里带着冷意,言语间还带着威胁,我心头一阵火起,蹭蹭蹭几步走到了她身前,板着脸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假惺惺的做给谁看呢?还一家人,那你告诉我,有哪个妻子会在新婚之夜在枕头底下放这种东西的?!”
一边说着,我一边弯腰朝枕头下摸了过去,余光处可以瞥见她的眉头愈发紧了,露出几分忧虑,这让我心头一阵惬意,正想着从进门到现在总算能压她一头了,手上摸了一遍,却是什么也没摸到。
我愣住了。
这怎么可能呢?
枕头底下明明有一把匕首的啊!
在我的记忆里,前世的这个时候我分明就在她的枕头下看见了一把匕首啊!
所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