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被葬在咬尾山上,两人又坐车去了山上。山上道路崎岖,老道葬的地方又是个草木横生的地方,两人在山脚下就下了车,徒步上山。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路代元竟然都没有说话,就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
钟善也很安静,他走在代元的斜前方,引着路。
忽然间,钟善开口叫了代元一声,“哥。”
身后的代元没有回应,钟善笑笑,也没问,自顾自的说着,“我有没有告诉你,我是怎么来的谭定中学。”
代元沉默,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将手放到了上衣口袋里。
“转学的手续是老道士死的时候紧紧握在手里的。”钟善的声音里似乎含着点笑意,他停住脚,站在代元前面。
代元低着头,他浑身一僵,插在口袋里的手动了动,目光紧紧地盯着前面的人。
钟善等了一会儿,声音忽的冷了下来,他道:“我刚才接到了班主任的电话。”
代元静静的看着他,就像是在接受审判。
钟善歪了下头,他语气似乎没了方才的冷意,十分平静,“你为什么要给我办转学?”
那是老道士留给他最后的东西。就是自己的哥哥也不能随意的剥夺。
代元没有回答,钟善也不想等他回答,他猛地回头,却见代元正站在他的身后,面无表情的握着一个充满不知名ye体的针筒。
钟善瞳孔猛地一缩,湖边大雾里的那幕再次涌上脑海,那个站在他身后的想要袭击他的人正是他最爱的哥哥。
他最爱的哥哥想要害他!想要他死!
世界仿佛彻底崩溃,压抑已久的情绪再也忍不住了,此刻喷涌而出。
他疯狂的夺下针管,把它丢下山崖,然后冷笑着转身将代元抵在树上。
双目对视,一个灼灼逼人,一个沉寂如死水。
看见代元这样,钟善忽的低声笑了起来,他低着头,双肩抖着,看的代元蹙了眉头,“小宝。”
“别叫我小宝!”钟善突然抬头,恶狠狠地瞪着代元,“你不是我哥哥。”
这句话一出,打破了代元的平静,他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突然暴起,反客为主揪住钟善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看着表情狰狞的代元,钟善忽然笑了,他推开代元,理了理自己的领口,看着他道:“我们摊牌吧,我受够了,这无休止的欺骗与自我催眠。”
代元没有说话,只是有些颓败的靠在树上,低着头,钟善看不清他的表情,也没想着去看。
“你一直在骗我,从一开始。”
“你一开始就看出来了?”
“不,没有,我只是在疑惑你为什么从来都没有提过母亲的事情。”
代元自嘲的笑了声,“怪不得,你一直在疏远我。”
钟善轻轻地瞥了他一眼,“明明是你在疏远我。”听到这话,代元似乎有些想反驳,但钟善没给他这个机会,“要不是我来这里,你根本就没想过要找我吧。”钟善扯扯嘴角,想笑却没笑出来,他微微偏头,企图掩盖自己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我没有,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代元抬起头,吼道。
“呵呵,”钟善低声笑着,“为了我?为了我你跟邹明那个混蛋合作?!”
代元面色一僵,方才的气势瞬间消了一半,他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钟善咬着牙,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冷静下来。他语气冷淡,“昨晚你看的监控吧。谁给你的监控室的钥匙?邹明?除了他我想不出还有谁。呵,邹明到底答应给你什么好处,让你绞尽脑汁美化他,什么我们父亲,那样的人绝对不可能是我们的父亲。”
代元低着头,眼里似乎蒙上了层雾。那边的钟善还在说着,“我就想不明白了,代元,妈妈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要毁坏妈妈的声誉,污蔑她,”钟善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他顿了下,企图平复下自己的情绪,可是下面的话一说,他的情绪就再也控制不住了,“他是我们的妈妈,代元,你那么污蔑她,你对得起她吗?代元你回答我!代元!”
代元猛然抬头,他双目赤红,怒吼了一句话,“我只在乎你!”
钟善浑身一僵,然后不停的颤抖着。
“其他人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是做尽坏事,用尽手段,天诛地灭的都没关系。”
代元低吼着,气喘吁吁,钟善深吸了口气,看着已经彻底失去理智的代元,他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良久才低声道了句,“疯子。”
听到钟善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远,代元再也撑不住了,他瘫倒在地,依靠在树干上,低声笑着。
没错,自己是疯了,疯了,早就疯了,从十年前分开的那一刻开始就疯了。
耳边似乎又想起了那扰耳的叹息声,“…带他走…带他走…”
代元冷着脸从自己口袋里摸出那只钢笔,直接扔到了山坡里,“够了,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