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棠最后还是留下了,俯卧撑勉强做完,引体向上刚做十个就撑不住了,摊在地上缓了将近二十分钟才颤颤悠悠的站起来,闻着靠近Cao场二食堂里飘出的饭味,这个月第二次后悔,当初真不应该没忍住忽悠,来了燕大。
“哟,终于舍得起来了——”
纪棠被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不过面上只微微皱了一下眉,然后才默默的转身,掀开半睁的眼皮看了对面的人一眼,什么都没说,径直就走了。
“喂,还剩四十个引体向上,我给你记到明天了!”彭瀚好脾气的提醒,声音里的幸灾乐祸不要太明显。
纪棠听的当即脚步一顿,隐忍不发的额角终于狠狠抽搐了几下。
这傻笔故意的吧!
累是累,但课绝对不能逃,纪棠对待学习上有超乎寻常的认真,尽管从小到大都没有人这么觉得。
纪棠在高中的时候就是学神般的存在,高三的时候,他们省经常搞全省联考,纪棠每次都是全省第一,毫无悬念,要不光凭一个全国青少年计算机大赛的冠军,还真不足以让韩大主任亲自过去请人。
据纪棠当时的同学及老师回忆,纪棠这孩子平时学习明明没有多认真,大多数时候连笔都懒得动,但只要讲过的东西,绝对过目不忘,还能当场举一反三,智商高的吓人。
智商高没毛病,纪棠不否认,毕竟像他这样什么东西看一遍就能记住的人,从小到大他都没遇到过除了自己以外的第二个。
但是说他不努力不认真他可不爱听,试问有谁能在高中从早到晚的学习中保持一整天的注意力,不找人唠嗑,不玩手机,不看课外书,纪棠觉得,除了他没人能做到。
上午都是专业课,老师是典型的务实派,进门打开书就讲,重点难点说两遍,底下同学捧着本子唰唰的记。
而纪棠只负责坐在最后一排听,拄着下巴,面无表情的盯着老师,连头都懒得动。
专业课老师对他这副样子已经习惯了,刚开始还会把人拎起来答问题,想教训一下这个貌似上课走神的学生,可是几次之后就发现,甭管多难的题目,只要讲过,他都能答上来。
后来有的老师不服,偶尔会超纲的普通的题目掺着问,纪棠也能对答如流,这就很神奇了。
事情走向越来越迷幻,老师们难免要在一起讨论,最后还是韩主任发的话,让各位老师就不要为难这颗小白菜了,一年后指不定谁教谁呢!
因此,纪棠终于能消停的上课了。
——除了毛概。
因为教师资源有限,像毛概这种大课,教室能坐多少人,就排几个班,因此难免上课期间要乱哄哄的,每每这时候,纪棠都会被来自不同专业的女生团团围住,告白的,照相的,帮别人要微信手机号的,等等。
后来纪棠被缠的没法,脸再黑都挡不住女孩子们的热情,只好放弃安逸的最后一排,改坐第一排。
第一排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清静是清静了,但这人长得太惹眼,不出一周就被老师记住了名字,每每课堂提问,总是有他一个。
为此,从来没想过逃课的人也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念头。
下午只剩一节毛概,纪棠在二食堂喝完午饭的最后一口蛋花汤,终于下定决心,要逃了这节课。
遂当他打开宿舍门,看到光着上身,浑身上下只有一条平角内裤的彭瀚,十分后悔,这课果然不能随便逃,不然容易碰上傻笔。
早上的仇他还记得。
“你下午没课啊?”彭瀚一边用毛巾呼噜头发和脸,一边主动跟室友搭话,自然极了。
纪棠杵在门口默了两分钟,眼睛一偏,看了眼自己的床铺,然后突然后撤一步,果断转身摔门,走了。
——算了,还是去上课吧!
。
纪棠看了一眼此时正坐在旁边座位上的人,右眼莫名的一跳,连带着下颌的肌rou都绷紧了一些,看得出来,应该是在努力忍着什么。
“嗨,好巧,”彭瀚勾起一侧嘴角,笑的略坏,“你中午回宿舍不会是去找我一起上课的吧?”
这回纪棠连左眼都在跳了。
他想,如果周围的人先消失个一分钟多好,这样他就可以先揍个人了。
“怎么,不说话是默认了么?”彭瀚继续挑衅。
纪棠终于把杵在彭瀚身上的视线收回,自始至终还是懒得发出半个音节,不论是瓷白侧脸上未动分毫的面部肌rou,还是左眼上那昭示着眨眼频率明显散漫的一扇长睫毛,都在明晃晃的告诉彭瀚——我不想理你,没事滚远点儿!
当然,彭瀚自然是没滚,反而在纪棠身侧坐的心安理得。
虽然是第一排,也一点没耽误他玩手机,时不时的还会低声跟别人发语音,惹得老师频频将目光投向他。
纪棠最后还是没逃脱被老师拎起来回答问题的命运,那如机器一般的语调,听得彭瀚莫名的熟悉,不过他摸着下巴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自己到底是在哪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