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棠扫了谢玉玑一眼。
谢玉玑继续:“两个男的,正常点的,怎么可能这么腻歪......”
解棠给自己斟了杯茶,双手将那牙白细瓷的小盏递至唇边,状似无意地用拇指摁了摁唇中部——谢玉玑立马改了语气里的揶揄意味:“不论如何,我劝你尽量不要去招惹那个穿蓝色衣裳的小公子,那个棕色的大概就是因为这个才对你态度不好的。”
有风进来,解棠咽下一口茶,菜上来了,解棠放下茶盏拿起筷子,齐默吵吵嚷嚷的,崔徵不时笑着应和,解棠发现她点的那道招牌菜不和胃口,荷叶鸡味道不错,日照开始移进窗子,齐默被噎住了,崔徵递水拍肩,解棠又叫了一份特色糕点,等到端上来尝了一块,放筷,起身,告辞。
“哎哎,小哥儿你怎么就走了?”见她如此,齐默囫囵吞下口里的食物,抬起一张俏生生的脸。
可惜吃了半脸的油渍。
崔徵立马抽出巾子给他擦脸。
谢玉玑啧了一声。
解棠躬身向前,双手捧起那份糖水莲藕白凉粉,那高足碗里的荷叶连着上面的几个晶莹剔透的小方块儿俱是一颤,一滴水珠被颤下,掉到桌面上洇开,她没顾得上回答齐默,盯了那水渍一会儿才抬头道:“昨晚没睡好,我想去补个觉。”
齐默满脸失望:“今晚可有集会呢,你不去吗?”
崔徵笑了一声:“解医师去不去是他自己决定的,你不必替人家想那么多。”
解棠笑意微微:“我只说补个觉,没说要一直睡到晚上啊。”
齐默马上就来劲了:“意思说你要去?!”
没承想解棠摇了摇头:“不是,睡太多了不好,我想请你帮个忙,你能不能在去集会之前叫小二来敲一下我的房门,把我叫醒?”
齐默呆住了,点了点头。
谢玉玑的笑声从门口传来,有点让人不舒服。
解棠放下碗。
谢玉玑噤若寒蝉。
解棠先是做了个揖,又道了声谢,最后掏出荷包,将一个银锭放在桌上:“饭钱。应该够了,多出来的麻烦齐兄让小二在晚上来敲我的房门时送过来,若是不够,麻烦齐兄帮忙先垫付一下,还是让小二跟我说一声,你们走得慢些,我会把钱还给你们的。”
说完,又是一个揖,拿起碗转身走了。
在刚住进的厢房里,解棠打发走小二,就开始翻自己的竹箧子,翻了会儿,拎出来一本小册子扔到床榻上,然后便解了外袍往床上躺。一旁打自解棠出了包厢就笑个不停的谢玉玑马上不笑了:“哎哎哎,男女授受不亲哎!”
解棠已经翻开那册子了,闻言瞥了他一眼:“你又不能对我做什么。”
谢玉玑这才想起:他,已经不是人了。
“不过你还挺让我意外的,即使看到我在堂而皇之地打探你的消息,也在状态上——”她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喜欢这样夸人,“你挺尽忠职守的。”
谢玉玑不知为什么像挨了人一拳,懵了半晌,不知做何反应,过了会儿才勉力笑了笑,笑自己不知道是否该说一句谢主隆恩。他犹豫了几息时间,看见解棠又翻了几页,才突兀地答了一句:“在其位,谋其事罢了。”
解棠像是没想到他还会说话,转头看向他这边,忽地打起了哈欠,又夸了他一句:“你心也挺细的。”
站在屋中央的谢玉玑不知道这话怎么接,他低头看着在自己眼里呈稀薄烟状的身体,回了句不敢。
他虽是在昨日黄昏时分认的主,但之后解棠就是木着张脸一言不发地赶路,没想搭理他,在小巷时他虽被威慑,但解棠拿捏的不过是他早已看开的生死之事,故,感觉并不强烈。但到了刚才,他才如大梦初醒般地意识到:
那个被训练得能为父亲一句“还算省心”的夸赞而背信弃义的小人已经死了;而现在站在这里的,也不过是个为了入轮回而可以做人家的狗的污秽之物——
罢了。
解棠没在意他,将那册子塞到枕下,就去放帐子,放了半帘才想起什么似的抬头道:“你拿个大点的碗,把那糕点罩住吧;还有,你不需要睡眠,我入睡的时候你就负责警卫了。”
说完就要放下另半帘帐子,谢玉玑也顾不得斟酌称呼了,他喊住解棠,惶惶然告诉她:
“姑娘!我……我……碰不到那些东西!”
解棠闻言上床的动作一顿,也没说什么,只一句“是我没思虑周全”又踩着一双鞋下床来,依旧是一副无甚表情的脸将担心收拾齐整了,才折身再往床榻里躺,徒留谢玉玑一个在屋中央手足无措。
“笃、笃、笃。”
“客官、客官、客官!”
“稍候。”
解棠掀帘下床,穿衣束发,去开门的路上顺便捧了一掬水拍脸上,一边走一边拿巾子擦脸,站门口前擦完了才开的门。
站她背后的谢玉玑觉得这人一套动作做下来从容不迫、不紧不慢,倒也好看。这个什么的鬼医,怕也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