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敛拉完一单客人,就挂牌客满了。调头就带小孩儿去了贸易市场,八月快结束的时节,日头在十点多还是晒得人热汗淋漓,程敛去冷饮批发部拿了罐香草牛nai冰激凌放到小孩儿手里。
一开始冻嘴他还不敢吞下去,呜呜呜地张嘴要程敛吹吹,又笨又憨的样子逗得不行。
程敛用指腹戳戳他的包子脸,又注意到嘴唇上的口子,突然就觉得养得娇气点也没什么了。
后来路过一家服装店,一件澄黄色的卡通睡衣入了程敛青眼,可惜进去问了问这件卖得好,断货了,就剩下一件XL码的,他不免有些扫心。
摸了摸料子感觉心痒得更厉害,帽衫垂得很长的耳朵套在小孩儿头上的样子,特别是睡得还特别乖的时候,那得多惹人欺负!
白,软,甜,还漂亮,就像养了只听话的萌宠,拍着粉色的rou垫子整天娇气得黏着你嗷呜。
想到这就算知道套上去会大了很多,也迫不及待地把小孩推进了试衣间。
试试看嘛,满足一下中年男人的好奇心。
小孩儿抓着裤头别别扭扭走出来的时候,程敛眼神闪过一丝异样,澄黄色果然衬得他白嘟嘟的脸更nai气,帽衫的长耳垂到挺翘的tun沟,过于宽松的上衣在步伐移动间显出腰线,难以想象一个男孩子的腰能细成这样,程敛抱过,知道有多软,多敏感。笔直的长腿套上这种少年感十足的裤子,竟还有几分时装效果,就是的确身高还不够。
程敛看出小孩儿脸颊的害羞,上手捏了捏他点低的下巴,笑着夸了句:“好看的。”
他亮晶晶的眼睛弯了弯,嘴角放松得呼了口气,手指也不再固执地抓着裤头。
程敛直接单膝跪地,替他卷起长长的裤脚,起来后又牵着小朋友原地转了一圈。
然后就让前台开票,打包带走。
买了新衣服的小孩儿很高兴,一路上都牵着程敛的手蹦蹦跳跳,后来程敛买了个24寸的行李箱推着他回家,一直在矜持地笑着。
直到程敛把他抱到床上,打开衣柜整理衣服,程敛一直注意身后的动静。
因为还没想好怎么说,放衣服进行李箱时没听到什么声音,心情很复杂,一面希望他能感知到,一面又生怕会刺激到他。
结果一转身就看到小孩儿无声地哭成泪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靠在床头乖乖地看向他的背影,咸shi的泪珠糊住视线也没动擦一下。像太阳出来时没人在意前一夜堆好的雪人,给过的短暂欢乐悄无声息的融化。
程敛放下手里正在叠的衣服,单腿跪上床,摸着小孩儿的眼睑问:“哭什么?”
小孩儿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双拳攥紧,手指甲掐进rou里,倔强又可怜地保持沉默。
“和我说,告诉我,为什么哭。”程敛步步紧逼,已经到这样的程度了,他一根根掰开泛白的指尖。
至于是到哪种程度,不深不浅,够他期待一个回应。
小孩儿却还只是哭,程敛握上他的肩膀,把他拉向自己,力道逐渐失控。小孩儿的眼泪死命砸向程敛的脸,那个无助的模样消磨了他眼里最后一点Yin郁。
还有对这个世界的愤怒。
他强装的面具崩裂开来,友善、温良、从容...纷纷如振翅的蝴蝶无影无踪,藏起来的嫌恶、厌弃与无限妥协都见了光。
三年前,程崇桓指着被他亲手砸烂的一架钢琴,捶着胸说:“不要再把任何人拖到你烂到根的人生去游戏,既然做了选择,就以一个男人的姿态跪得端正一点。”
他很少想起过去,扫地出门的那天,还没有现在反应大。
果然久居暗处的人,最是害怕光。无所谓的人永远活得最坦荡潇洒。
他的手猝然脱力,灰败被妥帖收拾起,挂上笑说:“不会丢下你。”
然后也没再看小孩儿一眼,转身又朝行李箱走去。
只是刚踏出两步,身后的落地声很重,接着腰上被两条手臂圈住了,衣服沾shi后贴着皮肤的感觉不容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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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爱尔兰高威病房蓝色窗帘后正发生一次不愉快的对话。
病床上的女人混血Jing致的五官在久病下仍然美丽,生气时也优雅,声调平淡:“我的宝贝儿离开你了,我很高兴,谢谢你给我带来这个好消息。”
靳峥南坚挺的西装没有一丝褶皱,Jing心打理过后蹭亮的发型让他整个人都年轻了几岁,此时他背对着妻子仅向着窗帘动了动嘴唇:“萨娜医师说,你醒得时间总是不规律,很快又疲累,少看点书,出去晒晒太阳,今天空气质量也很适宜外出。”
殷露又捧着书翻过一页,眼皮垂下数着页码,温声道:“那太麻烦了,看书就很好,不用临时给轮椅消毒。”
“这里安排了最好的人照顾你,薪资是按三倍付的,你想怎么样都行,不是白给的。”
“哦?”殷露挑了挑眉,像是终于对所聊的话题感兴趣了般,抬眸望去,眼角带着笑意,“我想怎么样都行吗,那我想让你死想了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