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样是喝了不少酒。”新上车的是一对年轻人,充其量不过大学毕业,其中一位正是一开始小声议论过夏濯的,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还挺引人注目。
不熟悉的人没有必要相互介绍,他落座后便自顾自倒了一杯茶,扭头和同伴道:“蠢死了,你以后可别变成他那副模样,恶心。”
同伴戴着一副无框镜,神色淡淡:“少说话。”
“嗤。”桃花眼翻了个白眼,像是压根没把对方的话放在心里。他拎着小壶又给自己添上一杯茶,也不去品尝,径直看向对面还在闲着没事看风景的三人,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站台上的执事依旧笑得得体,送去参加管家专业评判的话评分估计能拿到九,多扣的一分是因为年龄过大、长相不够赏心悦目。
他看上去礼貌周全又有职业修养,但哪怕是夏濯都能察觉出他周身不寻常的气场。站台上又有两人不敢迟疑,看先座上交通工具的人一根汗毛都没少,便大步头都没回地朝马车这边走来。
夏濯看着还在等待被送回的那名中年参与者,有些不明白,不禁歪头看向关渝舟:“关——”
他冒出一个字后,忽然想到往常人都不会向别人袒露真实姓名,盯着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硬生生急转弯改了个口:“——强强!”
这么个威力巨大的名字喊出口,其余几个陌生的参与者齐刷刷地望了过来。
关渝舟:“……”
夏濯压根没有给他起了个好名字的自责感,用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继续问他:“如果对进的梦境不满意,还可以醒过来重新进下一个?就是进来后还能直接选择离开么?”
“除非在梦里死了,或者在现实死了。”
意思就是死了就能拜拜了,爱回哪回哪。
“……喔。”
关渝舟解答完毕,顺手倒了杯红茶推到他眼前:“暖胃。”
白夫人托着下巴,用关爱智障的眼神望着窗外那位谢顶男:“喝酒误事,我看这是一喝把脑子都给喝没了。那老东西再执着要走,死是一定跑不了了,就看这场梦里对逃跑者设定的是怎么个死法。”
中年人自然不知其余参与者是怎么在背后议论自己的,正抬手在执事肩上用力拍了两下,“送、送回去就行,你……好好干,我回头和你们负责人说说,不扣你……嗝,工资。”他看样子是压根没有感觉到气氛的不同寻常,醉得连自己其实是在入梦都不知道。
“谢谢您的好意。”执事立如定在土里的苍石,嘴角的弧度又大了些,像是为眼前这个客人的提议非常高兴。
呜声过后,一节孤零零的无头车厢逆向驶来,稳当地停在了铁轨上。它看上去模样老旧,窗户框都有些歪斜,比起夏濯上一回所坐的公交好不到哪里去。
执事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您的车在那边,司机会送您回家。”
“那种,那种破烂玩意,我不……不上,让你们最好的车来送我!”
白夫人看客劲儿十足,眉头一挑娇笑几声:“挺不错,醉成这样了还能知道车破。”
看来是根深蒂固的奢侈生活。
“非常抱歉,”执事语气充满了歉意,面上笑容却不减,“您急着回去,目前能给您派来的只剩下这一辆了。”
中年人小声又嘀咕了几句,说着什么一定要让你被开之类的话,晃悠着朝他所指的方向走去。
“我看他不是不能接受,而是死要面子。”桃花眼撇撇嘴:“这种家伙就是摆谱给人瞧的,没几个真本事,全靠架子撑,受罪也活该。”
众人眼睁睁看他踏出了黄线,翻下站台踩上了铁轨。在他单手扶上车框时,车门却猛地“嘭”一声合上了,将台阶下一两米的尘埃尽数震起,被挤压出的鲜血瞬间喷洒在玻璃窗上。
半截身体在车厢内,另外半截正留在车外,裹着血ye剧烈颤动着。
“真是位急性的客人。”执事慢条斯理将手里的纸张对折塞近侧边口袋,又一丝不苟将它抚平,这才踏向了灾难点。
桃花眼嚯了一声,见状转头去拍无框镜的胳膊,“这家伙被这么一夹不死也得残了吧,他那身rou说不定还能替他当个软垫护护骨头呢。”
无框镜抬手躲开了他的折腾,顺便推了推下滑的镜框,淡淡道:“真死了倒好。”
这种情况下还不死的话,又是要白遭更多的罪。
执事敲了敲紧闭的门,看上去本该没有意识的死物却好像在他的指示下张开了口,将咬在嘴里的大活人吐了出来。那中年人虽不至于被夹成两截,但他原本突起的肚子现在凹下去一块,嘴角旁全是血污,两条胳膊不自然地扭曲着,像是被压碎了一样弯成了半圆形。
这么一疼,再醉的人都该醒了。他瞳孔里的轻蔑和不耐被惊恐尽数替代,眼睁睁看着执事伸出带着手套的那双手,拖麻袋一样将自己重新拖上了车。看他似乎无法Cao控身体,执事还十分体贴地解开了他腰间的皮带,在他脖子上打了个结,随后拴到了车座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