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天牢。
叶雁回的背抵在牢房冰冷chaoshi的石壁上,手脚被沉重的锁链缚住,动弹不得。
他看起来很羸弱,似乎没有一丝一毫的攻击性。没有人能够想象这样一副纤瘦的躯体在被押入牢房的那一刻会扭曲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徒手捏断了一名狱卒的脖子。所幸他受了重伤,其余几名狱卒挥舞着棍棒,打断了他的两条肋骨,才终于制服了他。
骨头断了,他也终于安分了下来,仿佛那骤然暴起的一击便是全部了,就连受到严刑逼供也没有丁点儿的反抗。
只是再粗的蘸了盐水的鞭子,也没能让他吐出一个字。
狱卒们怀疑他是个哑巴。
牢门“吱呀”一声打开,叶雁回动也未动,黑发遮住了双眼,只露出秀挺的鼻骨和削尖的下巴,干裂的薄唇浅得没有半分血色。置身于天牢Yin暗的光线下,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仍然显现出一种终年不见日光的苍白,衬得脏污的囚服上洇开的斑驳血迹显得分外触目惊心。
嬴澈见状不禁皱了皱眉,他清楚这些伤都是因自己而来。
“跟我走。”
叶雁回不说话,也不动,除却胸膛因呼吸微微起伏,沉默得宛如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嬴澈向狱卒要来钥匙,替叶雁回解开束缚住手脚的锁链。嬴澈的手掌温热,不小心触到叶雁回的腕子,他却像是被烫到似的往后一缩。
嬴澈拨开他额前的乱发,露出那对冰冷的浅灰色瞳仁。
“你不怕我杀了你?”
叶雁回轻轻歪着头。太久水米不进,他的声音犹如被砂纸打磨过一般沙哑不堪,语调也有些奇异,并不是中原人的口音。
“你会说中原的官话?”
叶雁回没有回答,浅灰色的眸子漠然地看着嬴澈,左手突然成爪袭向嬴澈的喉咙!
他的动作快得宛如幻影,嬴澈身后的狱卒们眼前一晃,什么都没看清,惊恐的叫声便哽在了喉间。
嬴澈比他更快。
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温雅君子,竟以无比强悍的力道擒住了叶雁回的手腕,继而极其迅捷地出手封住了他身上的几处xue道。叶雁回猛然睁大眼睛,身体不听使唤地软倒下去,被嬴澈接住,轻轻松松地打横抱了起来。
叶雁回暗自运转内力试图冲破封锁的xue道,苍白的脖颈上青筋爆突,却始终没有成功,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面色灰败地倒回嬴澈怀里。
“不要乱运内力,回府后我会为你解xue。”嬴澈的语气温柔中透着担忧,脚下步伐生风,“你身上的伤很重,不过别担心,我会叫太医为你医治。”
叶雁回疲惫得连睫毛都似有千斤重,抱着他的男人的体温几乎要将他灼伤。他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像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兽,而此刻除了嬴澈的胸膛,没有任何一个角落供他躲藏。
他为什么……不杀我呢……明明我……想要他的命……
意识逐渐模糊起来,叶雁回努力地想要保持清醒,眼皮却支撑不住地往下坠。断裂的肋骨使他的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疼痛,身上的鞭伤有好些都已经结痂,他真的很累了,需要休息一会儿。
嬴澈垂眸看向怀中人,发现叶雁回闭上了眼睛,胸口依旧安静地起伏着。
他想起叶雁回第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的样子,黑衣短打,从敞开的窗口一跃而入,动作轻巧而优美,纤细的腰肢拧成惊心动魄的弧度,手中的匕首泛着寒光——
一双浅灰色的瞳仁,电光火石之间便烙印在了他的宿命里。
“侯爷,”一名狱卒唤住嬴澈,追上前来,双手呈上一柄弯刀。在昏暗的天牢之中,刀柄上镶嵌的宝石依旧光芒流转,“这是……此人的佩刀。”
嬴澈凝神看了那弯刀一眼,初见时,叶雁回正是手持此刀,意欲取他性命。
他笑了一笑,对身旁的小厮道:“收起来罢。”
“是。”小厮答道。
狱卒忍不住瞟了一眼嬴澈怀中安静睡去的叶雁回,咽了一口唾沫,眼中惊惧之色尤未退去,“侯爷,恕卑职斗胆,此人……凶恶无比,侯爷可要千万当心!”
嬴澈未答言,只朝那狱卒微微颔首,随即抱着他口中所指的“凶恶之人”大步离开。
出了天牢,走过长长一段路,马车早已在宫门外等候。嬴澈将叶雁回抱上马车,自己挨着他坐下,指尖拂过他紧闭的双眼,轻声道:“你有多凶恶,我一早便见识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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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华殿。
房戟醒来时,嬴戈还未下朝,身畔的温度早已冷却。
他翻了个身,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便又睁开了。
昨夜胡闹太过,若不及时服用避///孕的丸药,结果恐怕会是凶多吉少。
遣人回凤寰殿将丸药取来太过显眼,一不小心就会被发现,还是他亲自回宫服下丸药比较保险。
房戟揉了揉自己的腰,默默感慨,美色误人,古人诚不欺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