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金川一役,神机营将士个个加官进禄,占尽风头——但并没有风光太久,就又被调出了长安。正如谢九龄所言,靖王谋反,正是用兵之刻,神机营不可能固守京城。
靖王到底是镇国四亲王之一,手握重兵与太极甲朱雀,熟悉行兵布阵的关窍,不知比京畿道疏于Cao练的武将们强出多少截,在陇州失掉三座城、西郡定王称病不肯发兵支援的情况下,天子再也沉不住气,顾不得谢九龄兵部尚书的身份,命他和神机营火速发往陇州。
萧陌刚勾搭上郁金堂新来的胡姬,手还没来得及摸,就被如山军令打到了陇州边界,加上康欲染一直相伴左右,他的心情十分之差,以致于他的太极机甲摩侯罗伽看起来都蔫头蔫脑的。
崔狻从视窗里看到,摩侯罗伽和打头的紧那罗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浮皮潦草地挥动着尾巴,好几次紧那罗都快被敌军的炮火击中,摩侯罗伽的盾牌才堪堪在他头上展开。
自打少阳休沐之后,萧陌和康欲染之间的嫌隙更大了。崔狻本来想着这是人家的私事,不便掺和,但见萧陌将私人恩怨都带到阵中来了,还是不得不开口敲打他:“萧子深,注意掩护紧那罗。”
“我知道,但我的任务是掩护全军,不能把全部心力都放在紧那罗身上罢。”萧陌毫不犹豫,立刻反驳,“还是要怪康中郎冲得太前,脱离阵型了。”
他们此刻正屯兵南阳城西。此前靖王一路北上,攻占洛阳,途中留下了手下几员大将驻守攻克的城池,南阳城便是为他们所据的一座。
这南阳守将是个和萧陌他爹一样的人物,虽然不见得多么骁勇,但论起gui缩在城里消磨敌手意志的功夫,那可是一等一的。神机营攻了几日不下,但也没受到什么损耗,就这样僵持不下,连萧陌都不自觉地带头现出几分惫懒。
身旁的谢九龄也听出异样,直接在他识海中发问:“子狩,不如我们还是速战速决,直接攻城罢?我虽然不太懂兵法,但也听过‘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拖得久了,恐怕军心涣散。”
崔狻却道:“不行,南阳北接洛阳,南邻洪州,三面受敌,我们不能冒进。而且以眼下的局势,我们必须在南阳城完好无损的情况下,接管南阳,最好能诱敌出城,再行进攻。”
天子派神机营来收复陇州城镇,崔狻第一步选的就是南阳。这南阳城在陇州与豫州交界处,是个不起眼的小城,既无丰美水草,也不是兵家要地,因此崔狻决定直奔南阳时,萧陌为首的几名世家武将都疑惑不已。
崔狻心里拿不准,要是祖父接到了战报,是会赞许他慧眼独具,还是要大骂他不成器,但他还是按照自己的决定做了。眼下洪州节度使仍受靖王控制,但南郡反而由崔獍接掌;靖王亲自领兵打到了洛阳,将中原大地收入囊中,但仍未能攻破陇州和京畿大营的防线。若是神机营能收复南阳,便可进退自如,向南可以与崔獍合围洪州节度使,向北可以与陇州节度使相呼应包抄靖王。
但一旦进入南阳城,就意味着神机营也单兵突入了靖王势力的腹地,它神机营能包围靖王的军队,靖王更可以仗着人多势众,直接从三面围攻南阳城。因此,崔狻还是希望慎重一下,确保南阳城的城墙不坍塌,以免进城后轻易被靖王包了饺子。
但靖王也十分清楚,虽然南阳城对他无甚意义,但一旦落入神机营手中,就会成为刺入自己心腹的利刃,所以特地留下了这么个乌gui托胎的守将,消磨着神机营的锐气。
这城中只有两仪机甲,凭借城墙的高度自上而下不停开火,意图将神机营逼退在十里之外。其实崔狻要是驾着阿修罗跳出去,硬顶着火力冲进城,要拿下南阳也不难,但那样势必损毁城墙,就与他的目的背道而驰了。
他正思索着,就听不远处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谢九龄将机甲的视线投向南阳城,只见紧那罗一手抓着一台敌军的两仪甲,重重掼在城墙上,震得城门砖石崩裂,仿佛整座城都晃了三晃。
南阳守将的机甲向墙后缩了缩,继续居高临下地开火,密集的火力将其他机甲都逼到后方,唯有摩侯罗伽仗着太极甲坚固,游走上前为紧那罗分散火力。
崔狻怕康欲染打得兴起,把那南阳城都掀过来,只得命令道:“收兵。”
紧那罗收起了拳头,但还站在原地不动,崔狻重复道:“是军令,收兵。”
紧那罗这才不情不愿地向后一滚,避开南阳守军近战机甲的攻击,一边撤退一边顺手清扫路上的敌军。摩侯罗伽的尾巴蜿蜒着追随着他,全身的千岁冰盾张张合合,看上去好似无数蛇口,恶心得令人反胃。
虽然这份场景不怎么赏心悦目,但康欲染和萧陌的配合卓有成效,出阵的所有神机营机甲都完好无损地撤了回来,在二十里开外的营地集合。南阳守军的炮火追了他们十里,见他们逃出了射程,没有追上来,反而退回了城里。
战况没有任何改变,仿佛双方根本没有交过手。
除了崔狻,神机营众将或多或少显出些不耐烦来。妙华公主更是早就等在议事的帐子里,他们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