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吗?”
四周很宽广,广到回声都像在山谷里回荡,一眼望去仿佛看不到尽头,一侧草木繁茂,一侧百花争艳,一眼看去只觉眼花缭乱。
风潇又喊了很久,不管她怎么喊,四周仍然只有她一个人,连声音都只有自己的,没再出现第一次来这时看到的那个小女孩。
从花海通往别墅的路并不短,是一条以藤枝为架,繁叶为棚构造的极具自然风味的通道。
洒下的阳光穿过茂密枝叶落下斑驳光影,光与影的替换仿佛是时间的交替,这条似是望不到尽头的通道像是时光的随道,穿过它就能穿梭过去与未来,风潇觉得她是在回到过去。
通道的尽头是一扇门,看起来像是别墅的侧门。
风潇试着去推开门,门并未上锁,轻易的便被推开,门被推开的瞬间一股寒意从门后袭来,饶是此刻艳阳高照,风潇也忍不住打个哆嗦。
门后就像另一个世界,一个充满了繁华的世界,一桌一椅,一灯一砖,无不在彰显它们低调而又奢华的价值,站在这个昂贵的世界里,风潇感觉自己是最廉价的那个。
顺着走道一直往前,尽头的拐角处是大厅,很宽敞的一个地方,宽敞得有些冷清,又冷清到让人从骨子里感觉到冷意。
慢步走在宽敞的大厅内,像是在一个封闭的空间内,四面八方都是自己的脚步声,回声令人心悸。
脚步突然停在了楼梯处,像是踩到了水坑,风潇听到了水溅声,低下头一看,心脏猛的一跳。
那不是水,是血,是刚从体内流出来的鲜血,尚未凝固。风潇嗅了嗅,没有闻到血腥味,很难想象,这么一大滩血竟然闻不到一丝血腥。
血ye是从楼梯上流下来的,恍惚间似听到了血ye低落的声音,和滴水声毫无差别。
犹豫了下,咬咬牙风潇踏上楼梯,在楼梯转角的平台上她看到了血迹的源头,是一大滩血,好似没有止境一般,源源不断向四周蔓延,颜色鲜艳夺目,正如三途河边盛开的曼珠沙华那般耀眼。
血滩里有一颗钻石,个头不小,钻石尖角朝上,血ye就是从尖角里源源不断淌出,整颗钻石俨然是一颗血石。
忍着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风潇蹲**,向钻石缓缓伸去手,落下的指尖像一颗投向水面的石子打破原有的平静,阵阵涟漪从尖角起泛起一圈圈水纹,恍惚间风潇看到了水纹漾开时浮现的一对眼睛。
哀伤却斥着笑意,慈爱却掺着歉意。
痛……
好像有一把刀在心脏上千刀万剐,刀锋锐利,每一刀都是一道深不见底的口子。力量,似乎随着从撕开的口子里流出的血ye一同被带走,流失了力量的双膝无力曲在蔓延的血滩里,溅起的血花如同命中靶心的子弹溅在了瞳孔上,视野所见处皆被一片血色侵略,它们就如秋风扫落叶般锐不可当。
瞬息之间,楼梯不见了,辉煌之景也消失了,别墅外那一片芬芳亦化作一片血海,血海中满布那一双眼。
下意识的逃跑,不停的跑,恐慌之际,耳边依稀传来了一个轻柔的女声,声音显得有气无力。
“潇潇……不哭……”
“姑姑不……不要……”
“不要丢下潇潇……不要……”
紧闭的双目猛地睁开,茫然望着四周,一片纯白的墙壁像一场雪清净了世界。
“又是那个梦……”回过神,风潇苦笑着蜷起身紧贴在墙角。
离大年初一已经过去好些天了,其间她还被萧韵带去过萧家混个脸熟,本以为跟去散散心能逃避这个梦,结果这个梦也跟着一起去了。
在萧家的晚上,她因为这个梦还把萧韵吓了一跳,虽然找了借口糊弄过去,但风潇知道,萧韵只是暂时不追问而已。
已经是第几次进到那个像梦又不是梦的地方?风潇不记得,她只知道自打颜鸿博说出那个名字后,每天都会看到一样的画面,好几次,她都拒绝靠近那栋房子,可那栋房子似乎有股无法抗拒的引力一再吸引着她靠近那里。
风潇尝试着两天没睡觉,可人哪有不睡觉的时候,在练武结束的那一刻,身体终是熬不过昏睡过去,一如既往她又看到那个一模一样的景象。
背后的汗迹早已经冰凉,身子却像毫无感知似的察觉不到粘在背后的凉意……不,并不是察觉不到,而是源自内心的寒意根本看不上汗水冷却下的冰凉。
听颜昭华说,她的阿雅姑姑因为意外踩空导致坠楼身亡,致死因是被钝器所伤,应该就是梦里不断冒血的钻石。
谁也不知道钝器是什么,也没人知道它去了哪,但风潇知道,或者说是那个风潇知道,在手指触碰到那颗钻石的时候,她感觉到从四面八方涌来的痛恨,是对自我的痛恨,没想错的话,钻石就是那个风潇掉在那的,也是她藏了起来。
而阿雅姑姑的坠楼或许也不是意外,因为在她往楼上看的时候,四面八方挤压来的恨意更强烈,也从痛恨变为憎恨。
“是非多豪门,真是糟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