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我们梦见大家都是不相识的。我们醒了,却知道我们原是相亲相爱的。
有一天,我们梦见我们相亲相爱了,我醒了,才知道我们早已经是陌路。――泰戈尔《飞鸟集》
猛地睁开双眼,一股悲酸、苦涩、凄楚的情绪Yin云似的压在心头,盘桓着不肯散去――这样的沉厚,这样的浓重。
那种暗霾笼罩、明光无迹的感觉当真是一辈子都难以忘却。这样想着,身子不由微微一颤――温软满怀,这才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怀中的人儿惺忪着一双睡眼,伸手摩挲着我的面颊,关切地问了一句:“润玉,你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
一字一句,轻轻敲在紧绷的心弦上――这样熟悉的眉眼,这样陌生的笑靥,是谁呢?
是谁呢!
“……阿芷!”
阿芷。唇齿张合间,字节散落,空中仿佛有草木的清气水波般无声流动,脉脉的、余韵无穷的。
念及她名,齿颊留香。
嘴唇哆哆嗦嗦着说不出话来,心跳倏忽大如鼓声――咚!咚!咚!脑仁震震,双耳失聪。我翕了翕有些干涩的唇,却只徒然地发出了几个破碎的气音――紧张得几近失声――仿佛声音略重一点,都会惊飞怀内的人儿。
梦耶?幻耶?
心砰砰地跳着:阿芷怎么会、怎么会在这里?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也跟着脱口问了出来:“你,你怎么、怎么在这儿?”
阿芷趴在我肩头重复道:“嗯,我怎么在这儿?”说着神色一变,故作娇蛮地睨了我一眼,“我……我不在这,又该在哪?”
自然是,是在、是在倚云宫。
“我可是父帝亲赐,叔父主婚,和你正经拜过天地高堂、告祭先祖的妻子,你说我该在哪儿!”阿芷戳着我的胸口佯怒道。
神思一弛,依稀想起父帝见水神仙上膝下空虚而自己又年岁渐长,于是便和水神仙上商量着解除了婚盟,然后又开始命母神为我张罗婚事。叔父兴冲冲地相看了不少人家,可作为当事人的我却迟迟不肯松口同意娶妻。
父帝见状一番追问,自己当时也不知怎的脑子一热,一句“儿臣心悦天妃已久!”脱口而出。
还记得父帝那满目的震惊与不可思议。一时间,天地无声。父帝沉yin良久,最终还是挥手让我退下。
执拗地跪在地下,我朗声恳请父帝将阿芷赐给自己做正妃。
这样的桃色新闻、天家轶事,集宫廷、父子等等一系列爆点,当即传得沸沸扬扬,上下皆知。幸而过程虽然波折丛生,但结果却还是好的――我与阿芷终于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了。
如今正是新婚三日,回门之期。
想到此处,心中柔情泛滥,不禁一把抱住怀中的人儿低声赔罪:“是为夫的不是,居然敢怠慢了夫人!”
阿芷闻言羞得脸颊飞红,不禁赧然微笑道:“惯会油嘴滑舌!”
她虽眉眼含羞,嘴角的弧度却是喜悦的、幸福的――全然发自内心的喜悦与幸福。心念微动,一个薄如蝶翼的吻轻轻落在了那双弯着的眸子上,“真好!”
真好,我能娶到你;真好,你能嫁给我。
阿芷靠着我亦是一叹:“真好!”
“润玉,有时候我会觉得这一切都太美了,太好了。你是不是也……这、这会不会是我的一个梦。梦醒了,我,我们……”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似是不忍将后面那些不好的猜想说出来。
手臂无声一紧。是,太美好了,美好得就像一个梦一样。不止是她,就连我、连我有时候都会……口中却温言安慰道:“别怕,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夫妻。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心底一甜,一切怀疑、惧怕、惊惶都消失的一干二净。我抱着阿芷再次开口道:“我们已经是夫妻了,阿芷!”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不管是真是假,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都要和你在一起,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阿芷伸手与我十指紧扣,她柔顺地枕在我的肩上,婉声道:“也是,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不论如何我都已经嫁给了你,就算是梦,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一时岁月谧然,我与阿芷相顾而笑,流年静好。
阿芷身上原本有一种冲淡的、清渺的香味――像一支低回的、清远的歌,余音袅袅,不绝如缕――经过体温的催化后又变成了另一种泛甜的、浓郁的味道,浸染体肤,萦萦不散。
又厮磨了一会儿,我才和她不情不愿地起来,不,只有我不情不愿――春宵苦短日高起*真是一句凶残的诗啊!也难怪唐明皇想要从此君王不早朝*。温柔乡的魅力,当真是个男人都无法拒绝。目光交缠、情意绵绵地为对方穿戴衣裳――其实哪里需要人来帮忙呢?只是想要和对方亲近一点,再亲近一点。看着她为为整理外衫,为我系好衿带――她先是故意打了个蝴蝶结,被我发现后又笑着拆了重新整了个平安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