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屈原《九歌·少司命》
天后Yin晴不定地瞪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切齿道:“天妃珩姬,谋害上仙,证据确凿,罪不可恕,特废黜天妃尊位,削去神籍,压入毗娑牢狱,明日午时,执临、渊、之、刑!”
临渊之刑四字天后说得格外顿挫,当真是意味深长,意犹未尽。
天尽有危渊,其上镇高台。
台名唤临渊,坎坷不可攀。
其下多戾气,凛冽竟诛仙。*
临渊之刑是天界最严酷的刑罚之一。判此刑者,封印全部修为法力,强行推入临渊台下,任由渊内万千狂暴戾气撕裂rou身,摧毁元神,千刀万剐,灰飞烟灭。
临渊台,临渊之刑。
临渊台乃诛仙台遗迹,渊中戾气丛生,神魔退避。上神之身尚不能从临渊台下囫囵保全性命,更何况我这个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千年修为的小仙呢!
说来可笑,诛仙台是上古刑场,非罪大恶极者不得用。建在其遗址上的临渊台亦是做此用。如今却用来处置我这么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真是杀鸡焉用牛刀。临渊台若是有灵,必会直呼大材小用,憋屈得很。
死并不可怕,我只是可惜――可惜没能再见润玉一面。不过这样也好,这样也好。他不在,也就不用看着我离开了。
天兵听令地围了上来,我无奈地笑了一下,毫不留恋地随着他们离开了这座冰冷华丽的宫殿。
毗娑牢狱的环境并不算差,反而当得起一句干净整洁。该说不愧是天界吗,连牢狱都要建的这么宽阔、大气、通透。
我坐在蒲团上远离狱门面壁,合目想了一会儿自己这漫长而又短暂的一生。
我的前二十年和一般的同龄人一样并无什么太大的区别,不过是被父母亲人娇养娇宠着长大,然后按部就班的上学、读书、考试……而我的后三千年、我的后三千年则是不提也罢。
这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有很多很多的愿望还没有实现,也有很多很多的地方还没有游览。不过这些也说不上遗憾,只是惋惜。
人生固然不算圆满,于我却已是无憾,于是死仿佛也成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这有何欢?这有何苦?
衣物拂过地面的窸窣声由远及近,我却不动如山,充耳不闻。
那声音很快消失。然后,有沉稳的男声响起:“珩娘。”
果然是他――天帝
像是每次他来时的那样――只不过以前是倚云宫,现在是毗娑牢狱而已――我惫懒得很,连头也不肯回――不想看到他,真的不想看到他。当你真正讨厌一个人的时候,连恨这种情绪都懒得产生,你只想把他从自己的世界中剔除抹去,永世不见。
为什么天帝就不能从我的生命里圆润的消失、远去呢!
天帝再次开口:“我知道,你、你没有下手杀祁珧。”
“……”
他顿了顿,又换了自称道:“本座可以将你带出来,只是得辛苦你暂时在外面住一段时日。”
呵!我心中一哂,当初逼我做侧室,现在又想让我做外室,天帝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
“珩娘,本座就要你一句话。”我背对着大门,自然不知道天帝脸上现在是何表情。但不用看我也猜得到,左右不过是那种自认深情、痴心不悔的卑琐样。“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服软吗,珩娘?你就真的不想和本座说些什么?”
我与他又有什么可说的呢?我之于他,不过是一件气韵肖极先花神的玩意儿――怪不得当初他见我时脱口一句“梓芬!”他想从我这里找寻些什么,也想从我这里征服些什么,更想从我这里证明些什么。但,这都与我无关,与我无关。
也怪不得天后对我凭空生厌,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我这样一个气质像极了老公白月光、朱砂痣――先花神的妃妾,可不是隔应死天后了。天底下有哪个妻子能够容忍自己的丈夫心心念念前女友呢?哪怕那只是个替身。
说来天后也怪不容易的,天帝名义上的天妃――包括我――虽然不足一合之数,但私底下的红颜知己、露水姻缘却是源源不断、前仆后继――譬如先前的祁珧。她这样高傲的――一个人?一只鸟?鸟人?――怎么能允许自己的夫婿花心不忠呢?只是天帝毕竟是天帝,容不得天后不妥协隐忍。
夫妻间的主导权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而一步退,则步步退。一旦一方退让些许,另一方就开始步步紧逼,得寸进尺。
天帝天后的关系不也正是如此吗?天后开局就矮了一头,在那之后,她除了对天帝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外又能怎样?
只是她不该拿女人出气。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女子这一生本就颇多不如意。而一个女子欺折另一个女子,简直比他人的欺凌更叫教人羞痛。异性的凌辱算什么呢?可悲可怕的是同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