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刚依旧以这么个不紧不慢的速度往前跑，表情也依旧非常痛苦。
偏偏在快要把交接棒给顾游的时候更慢了一点，顾游一咬牙关，朝后的胳膊伸长了一点，一把夺过了慢慢递过来的交接棒。
然后奋力超前跑去。
钟南抱臂站在班级最前面看着跑道上面的情况，眉头皱在一起。
感受到身边的人加速，其他人当然也不会松气，也拼命的加速，那两步的差距一直被不远不近的维持着。
而过转弯的时候，顾游忽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抓着交接棒的手紧了紧，最后50米——阳光从前面直直照过来，顾游死死咬住牙齿，拼命向前迈去，那一秒，忽然希望一步就能迈向终点。
很久之后，钟南都还记得当时那个不顾一切跑向终点的人，红线不是被他冲破的，他却仍然无所顾忌的奔向终点，汗被甩在身后，跑道被甩在身后。
直到耳边响起裁判“第三”的声音，顾游才感觉抵在喉咙的一口气松了下去。带着惯性往前跑了几步才得以停下来。双手撑着膝盖喘着粗气，耳边尽是嗡嗡的耳鸣声。
“顾游？没事吧？”李翔和吴放已经等在终点，过来问道。
喉间像是灌了沙子，干哑的说不出话。直到耳鸣的感觉渐渐消失了，顾游才抬起头，问李翔“有纸吗？”
李翔翻了下兜没找到，吴放伸出一小包纸递给他。顾游跑到一边去擤鼻子，差不多用了半包纸，到那两人跟前才感觉鼻子通畅了点。
只是脑袋还是疼的要命，像个木鱼，被人一下下敲着。
“陈刚呢？”顾游捡起一边的校服穿上问道。
“跑完就坐那了，让人扶回去的。”李翔没说他怎么了，只是语气松散的陈述了一下事实。
“他怎么了？”顾游这句不像是在问，反到带了点讽刺的意味。
李翔终于忍不住了似的，“我看他咋也没咋，就他妈是故意的！”
一直没说话的吴放在一旁木着脸道，“我把交接棒递过去的时候他故意没接到，”他顿了一下，“才掉的。”
三个人回到班里的时候，基本大家都在各干各的事，也没两个人注意，只是穆凡见顾游脸色不好，便让他喝点水歇一下。
顾游没应声，径直走到陈刚面前，那孙子这会正一脸肾虚的样子坐在凳子上，脸皱吧的跟倭瓜似的，还捂着肚子，反正就是在用所有肢体语言告诉大家，他很痛苦。
顾游抬脚揣在他椅子腿上，Yin着脸道“你刚刚怎么接棒的？”
陈刚痛苦地闭上眼，只冲着他摆了摆手，另一只手捂着和胃，“太难受……”
“你放屁。”顾游没出多大声，但足够让他听见。
“你故意不接棒的。”吴放上前一步，脸色还比较冷静。
话进了陈刚耳朵里，他一只手更紧的攥住衣服，咬着嘴唇，头埋得更低。
“哎差不多行了顾游，”旁边似乎有人看不下去了，“没跑好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错，他都这样了。”
“是啊是啊，算了吧，多大点事啊？”旁边的人见顾游脸黑的厉害。
忽然又一个声音响起来，“顾游你他妈别拿鸡毛当令箭，陈刚都这样了，要犯浑一边犯去！”是郝飞冲他吼。
顾游抬眼看了下郝飞，忽然想清楚了，平时陈刚和郝飞就走得近，只是他没想到，郝飞能无聊到这种程度。
顾游一脚踩在陈刚坐着的椅子腿中间横杠上，低了低头，“难受啊？中午上学那会不是挺疯的么？”顾游顿了顿，抬起头，又踹了一脚随即放大了点音量，“你难受个屁！”
顾游没故意吓他，上学那会确实看见这小子跟一群人骑着山地车往学校的方向飙来着，那状态可一点都不像有病的样子。而下午他跑完1500回来看见他在那跟几个人一边大喊大叫甩扑克，还被老班制止了好几次。一到该比赛的时候就难受？骗谁呢？
陈刚抬了下头，有气无力道“我就是想这会难受，不行？”
*！
顾游一股邪火直冲脑门，头本来就疼，这么一来更像是要炸了。伸手揪住陈刚衣领，一把把他拎起来，旁边的人急忙拉顾游，郝飞见状也凑过来一手指着顾游鼻子骂一手去拦他。李翔见状也赶忙拦着顾游，“顾游你先松手！别闹起来！”
顾游盯着陈刚，就想把这位装死的货揍醒，一时间周围的劝解都成了杯水车薪。
“干什么呢！”一堆人听见声音忽然就散开一些了，回头一看，班主任眉头几乎拧在一处盯着这边。
看顾游他们跑完步，钟南便想着去上个厕所，走时嘱咐费宇盯好班里，别让学生闹。谁知自己刚一回来，就看到一堆人挤在一起，隐约还能从缝隙间看到揪着别人脖领的顾游，一双黑漆漆的眼睛能喷火似的，脸色却似乎不太好，发白的厉害。
顾游盯着眼前的人一直死皮赖脸的低着头，攥着衣领的手指节发白。
忽然手腕处传来一股凉丝丝的感觉，连带一个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