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游眨了眨眼睛，反应了半天只吐出一个字，“啊……?”
他还没仔细琢磨，手腕便被老班轻轻拽出来。他这新班主任喜欢说话逗弄人，但做起事来可一点都不含糊，干什么都轻手轻脚、小心翼翼的，轻轻把一截胶布揭开，把粘着针头的胶布两端揭开一点，用了点劲隔着胶布按住手背，再捏住黑色的针头，猛地一抽，一丝凉意滴落在手背上，把针管搭在白色架子上，再把之前揭开一端的胶布重新黏住。
顾游趟得笔直，看着自己的手被人轻轻捏着递给自己，“按住了别松手。”
小孩老老实实从被窝伸出另一只手，按住针眼的地方。
他以前也打过点滴，不过谁会给他这么耐心的拔针啊，周航那帮孙子都是不知轻重的，有一次帮他拔针，针头直接连着胶布一起被拽下来了。然后针眼就冒血，又贴了两层胶布被他按了20分钟才好，就这还鼓包了。
顾游死死按住针眼，手心浸着细汗，看上去比平时读书认真多了，钟南看到他，弯了下眼睛，“也用不着那么使劲，看着不冒血了就行。”
顾游点点头，问道，“老班，我真不是在做梦啊？”
“你小子，都烧到脸梦和现实都不分了，还出去瞎跑，下次再这样，可没这么好运气。”
钟南一边关上床头灯，一边数落着。
周围一下子陷入黑暗，一时间什么都看不见，但顾游总感觉还能看到眼前钟老师的眼睛在看着自己，亮晶晶的，顾游又想起之前梦里那片波光粼粼的海面。
还真是，梦里哪有这种好运气。
“快睡吧。”
双眼很快适应黑暗，视线所及只有一个修长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咔哒”一声，门上锁的声音随之而来。
钟南躺在床上，揉了揉山根，这一天真是累到快吐血。皱眉划着手机屏幕，点了个电话号码，接通之后响了几声，那边接起来道，“歪？”
“歪什么歪。”钟南有点没好气的怼了句。
“哥，”那边略显憨厚的声音反应了一下才叫道。
“说说吧。”钟南憋着一肚子的火。
“说，说什么啊？”胖子在电话那头装蒜。
钟南叹了口气，缓缓道，“我跟你们几个说清楚，你们要是不想要这个酒吧就趁早滚蛋，我随便找谁都能接手，或者我直接卖了也不是不行，也省的给你们收拾烂摊子了。”
“哥，哥，你别生气，”胖子一听钟南这是真火了，赶忙道，“我们真不是有意想去找事的。主要是你不知道，那天小枝晚上回家，让人给堵街口了，她家那地儿偏你也不是不知道，路上连个灯都没有，一个小姑娘，幸亏我看见她东西没拿给她送过去，不然真后果不堪设想了。她的就是今儿揍你学生那**。”
“然后呢？”
“然后我们几个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盯他好几天了，今天小六子看见他从一酒吧出来，跟他一路，才跟到那篮球场了，结果谁知道碰见你了......”
“幸亏碰见我了，”钟南没好气地打断他，“以后这种事跟我说，别自己瞎做决定。”
不想对面顿了顿，过了两秒才道，“哥，你平时也得上班，再说......我们已经麻烦你够多的了。”
“你要是嫌麻烦我现在就把酒吧还我。”钟南不冷不热回了句。
“不是不是，哥你现在怎么这么容易激动啊。”胖子嘿嘿笑了两声，“我保证以后再有这种情况一定尽量麻烦你。”
“不是尽量，是必须。”
“是是，对了哥，”胖子接着道，“你知道我们今天看见那**从哪个酒吧出来的吗？”
“哪个？”钟南皱了下眉头，其实大概也能想到。
“李浩。”
“先别想那么多了，只要他不来招惹你们，你们就别惹事，小枝这事，以后一定要跟我说。”
“挂了吧。”钟南实在是有点累，谁知自己刚准备挂电话，就听见胖子又叫住自己，“诶哥，哥，先别挂。今天那个挨揍的小崽子真是你学生？”
“啧，管谁叫小崽子呢？”钟南皱了下眉头。
“哦哦，就是那个被打的小朋友，真是你学生？”胖子又换了个称呼。
“嗯。”
“我实话跟你说吧，”胖子顿了顿道，“就是那个小朋友，上次跟人来把咱酒吧砸成那样的。”
“你不是说上次是李浩的人吗？”钟南反问道。
“对啊，”胖子不否认，“这两件事不矛盾啊。”
“哥，我跟你说，你这学生可不只是不好管，上小学就把人手指头给削了，你得看着点。”
钟南揉了揉山根，长叹一口气，“行了，你先别管这事了，回来再说。”
钟南靠在沙发上盯着白色的墙壁发呆，忽然想到那天自己去酒吧处理事回来，刚好在附近看见了小孩，脸上还挂着伤。
想到这，钟南眉头锁的更紧。
顾游再睁眼的时候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