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街头,嘈杂的人群声以及汽车的鸣笛声在耳边不断回响。
好吵。吵死了。
要是能安静一点就好了。
街边的路灯绝非黯淡,更何况还有闪亮的霓虹灯与矗立在高处的巨大广告荧屏,正是在这样明亮之处,却无人注意到在街边艰难前行的白泽,正因持续不断的胃痛满头冷汗。
上次去的那家医院,大概还有两站路吧。白泽在路边停驻,仔细阅读着指路牌。他已经完全不记得上次是怎么走的了,话说回来,那只恶鬼是怎么才能那么快把他送到医院的呢?就算飞着去也没有那没快吧,真是想不通。
白泽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珠,思索着要不就叫救护车好了,不料摸了摸口袋,手机却并不在身上。
钱也没带在身上。
白泽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哭笑不得,再次发现自己真是个没用的人,虽然总被人说“除了女人别的方面都挺可靠的”,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只是能将擅长的事做好罢了,譬如对汉方的研究,比如对妖怪的掌控,但自己从本质上说,不过是个性子过于散漫的无能之人吧。
那只恶鬼一直都能看透这一点,所以才看不惯自己的么?
真是恶心,自己现在为什么总会想起那只恶鬼呢?
算了,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忍一忍就好了吧。白泽对自己说,抬步向最近的一个街心公园走去,向后摆的手却被人牢牢扣住了。
白泽回过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是鬼灯。
只戴了顶帽子遮住了头上的鬼角、身上是随便搭配的T恤和牛仔裤,以及,一脸疲惫并且郁愤的神情,向来抖S的大魔王,从未失态过的地狱的鬼灯大人,用这样一副狼狈的姿态出现在了白泽的面前。
白泽的第一个反应是想嘲笑鬼灯,结果嘴角还没有裂开,从胃部传来的又一阵剧烈的疼痛就成功将他的表情化成了痛苦的抽搐。
一身火气、正打算兴师问罪的鬼灯见他神色不对:“喂,你怎么了?”
白泽:“……胃疼。”
鬼灯皱眉:“啊?”心想这蠢猪不会又被谁打了一顿吧。
不料却听白泽小声回答道:“我……我又去喝了酒。”
鬼灯立刻变回了恶鬼的表情,“啧”了一声,怒道:“活该,自作自受!”真想把他就丢在这儿痛死他算了。但自己这连日的寻找又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身边这头蠢笨的神兽么。
白泽撇了撇嘴巴,小心翼翼藏起嫌弃的表情以防再挨骂,心里却知道,就算鬼灯再怎么骂他却还会带他去医院。
这只恶鬼从来就没有抛弃过他。
所以兜兜转转,在同上次同样的繁复的流程之后,虚弱的白泽吊着点滴躺在同家医院的同一张病床上(鬼灯特意安排的),抬眼望着坐在他病床前一脸Yin沉地盯着他的鬼灯,感慨着命运的无常。
曾几何时,自己那么想远离这个人,那么想从他身边逃开。
如今居然觉得有他在自己就可以安心了呢。
才不是呢。
鬼灯死死地盯着白泽,直到把白泽后背都盯出冷汗来才开口,他哼了一声,冷冷道:“你特意把我支开,怎么着,查出什么了没有?”
果然,他是知道的。白泽想,却没有了隐瞒的念头,坦诚道:“滑头鬼用《白泽图》控制了大批妖怪,又通过我的血下咒怨吸走了地狱里有名妖怪的灵力和法力,目的是想在百鬼夜行那一天搅乱现世和彼世。”
鬼灯皱眉:“怎么说?”
“简单来说就是先让地狱手忙脚乱,他再派妖怪从中作梗,结果该抓的亡者抓不回去,不该抓的生者却被抓进地狱。滑头鬼就想要这样的乱局。”
鬼灯略一思索,便斥道:“愚蠢,这样的乱局只能是一时吧,很快地狱就会发现异常并从中纠正的,他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白泽疲惫地靠在枕头上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或许他有别的心思在里面,但我目前只知道这么多了。”
鬼灯摸了摸下巴琢磨了一会儿,抬头直视白泽,语气严肃地问道:“那你呢?”
白泽心里明白,脸上却又装糊涂,道:“我什么?”
鬼灯冷笑,用怀疑的眼光望着白泽:“装什么装啊,白猪,你以为我看不穿你啊,特意把我支开,还有之前在这用话激我让我回地狱,你不就希望我不要掺和这件事么?怎么?”
他向白泽靠过去,直逼得白泽后背紧紧地压在枕头上,鬼灯在墙上撑稳了手臂,居高临下地望着白泽:“你改主意了,这次怎么这么痛快把你查到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了,我倒想问问,神兽大人你在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连日来的不停寻找的疲惫,被支开、被欺骗的愤怒,以及虽然鬼灯自己不愿意承认,但还是牢牢地存在着的——对这只笨蛋神兽的担心,种种的情绪无从宣泄,鬼灯一口气说完,深吸了口气,却发现白泽居然在笑。
他怒气更甚:“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