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盂兰盆会那天就到了。
鬼灯站在病房门口,催促着收拾东西的白泽:“你能不能快点?磨磨蹭蹭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恶鬼。”白泽敷衍地答,手下收拾东西的速度却只慢不快。鬼灯看得火起,走上前来想替白泽收拾,白泽却拦住了他:“喂,恶鬼。”
“嗯?”鬼灯挑眉,对上的是白泽微笑着的脸。
“吃药的时间到了吧,去帮我接杯热水。这儿我来收拾。”
虽然嘴上抱怨着“瓶装水不是还有半瓶,非要喝热水,你是老头子么”,鬼灯还是拿着水杯走开了,白泽望着他离去的身影,莫名觉得安心,几日前他与鬼灯定下承诺时的话语暖暖地在心中回响。
——“谁叫你这么没用呢?”
——“那就拜托你了,恶鬼。”。
但毕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依靠鬼灯啊。
白泽丛床边柜子的抽屉里拿出一叠厚厚的黄色符纸,上面用墨色勾画着晦涩难懂的图形,他叹了口气,将符纸深深塞进黑色浴衣的内襟。这是他最后的准备,如果真的出现最坏的情况,连滑头鬼都不能控制的话,那就只能.......
“给,热水,快点吃药。”鬼灯的声音打断了白泽的思索。白泽抬头,眼前和自己穿着同样样式浴衣的鬼灯面无表情,一手端着水杯,另一手拿着装着药片的小药盒。他接过两样东西,轻声道了声谢谢,低头听话地喝水吃药。
果然,他的衣服对白泽来说还是大了点啊。鬼灯默默地想,明明是一样的个子,穿上看却有点松松垮垮的,是最近他瘦了的缘故么。
白泽的头上没有戴头巾,而是用一顶压低的帽子盖住了额上的眼睛,帽檐下露出的半张脸显得更小,只显出一双明朗的眼睛,眼尾上翘,勾画的痕迹绯红。
神使鬼差的,心中从未有过的一种隐秘的欲望变得强烈,鬼灯伸手想触碰白泽,伸出的手指将碰到帽顶时,白泽抬起了脑袋:“药吃.....”
他的眼睛对上了鬼灯的,这一眼看得鬼灯全身都僵了,喉咙里滚了一下口水,鬼灯移开了视线:“药什么?”
白泽略有些困惑地问道:“你在干什么?我问药吃几片。”一边不经意地拍掉鬼灯的手,皮肤划过皮肤的触感竟如触电一般。
鬼灯是这样觉得的。
鬼灯将手收回去,装不经意道:“早就给你数好了放在盒子里的,按格子吃就成了。那什么,你帽子有点戴歪了。”
白泽“唔”了一声,抬手摆弄头上的帽子,鬼灯则将水杯塞进收拾好的包裏,下定决心不再看白泽一-眼,用最自然的声音道:“这下总该走了吧。”
他的心不能乱,至少是今天。既然白泽将所有的事情都拜托给了他,那他就一定要完美地完成--一就像之前的鬼灯一样。
“嗯。”白泽道。
走出医院大门他们才发现这是个Yin天,漫天密布的Yin云看上去让人心情郁闷。鬼灯微眯起眼睛,看见云层上下那些骑着黄瓜马急匆匆奔跑着赶来现世看望亲人与享受贡品的亡者,内心默祈愿一切能如计划般顺利。
“希望别西卜君能撑得住啊,今天的工作真是挺重的。”白泽道,又往下压了压帽檐,“我们这边还需要他配合的。”
“他工作上没有问题。”鬼灯道, 一边拽着白泽的袖子白泽从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穿过,“甚至可以说是很强。”
“你居然会夸人啊.你不是万事都要挑剔的抖S么?”白泽吐槽道,“别西卜君听到这句话恐怕要高兴得晕过去。”
“如果你不勾引他的妻子莉莉丝夫人,别西卜君同样会高兴得晕过去。”鬼灯反唇相讥道,促狭地看了白泽一眼。
白泽却丝毫不引以为耻:“不断地追求女人是我保持青春的秘诀好吧。你懂什么啊恶鬼?”
“你这个色老头,给我去死一万遍。”
“切!”
“啧!”
两人相互瞪了一眼,又各背过脸想笑。
白泽望着鬼灯的背影,心中有些东西忽然动了一下,他咳了一声,道:“喂,恶鬼,我有话和你说。”
“有话你就说啊,吞吞吐吐做什么?”鬼灯伸手打算招停一辆出租车,举起的手却被白泽按落:“是很重要的话,你好好听。”
夏日嘈杂的路边,将下未下的Yin雨天气,异常认真地望着自己的白泽,一阵风吹过,明明是燥热的风,鬼灯却感到一丝凉意,氛围有些古怪,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却不敢深想。
他似乎知道了白泽想说的话,既想听又不想听。
这种背后爬上冷汗的感觉,是什么。
“......事情做完之后再说不行么?”
“不行。”
“那你要说什么,你快点说。”鬼灯抱着胳膊站着,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白泽拽过鬼灯的右手,低头咬破自己的食指,在手心上划了个印。
鬼灯皱眉:“你这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