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周夷则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晌午。
入目是他们定的那家客栈的床纱,江北里坐在桌旁的凳子上,拿着一本书看得仔细。
周夷则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过,血污已被擦净,伤口也被细致的敷上药包扎过了。
江北里虽然看的认真,但在周夷则睁开眼时,似被惊醒一般看向他,见他自己要强撑着坐起身来他皱眉责怪道,“怎么不躺着歇歇?你伤还未好。”
恍惚又回到了他在周夷则小时候受伤后守着的样子。
周夷则坐起身静了静,看着江北里走向前来给自己掖了掖被子后,嘴角噙着一抹笑道,“谢谢师父照顾。”
江北里摇摇头示意无事,问道“昨天晚上那人离开,去了...似乎是红豆山方向,我们是先去那里还是再在朝辞城查一查?”
周夷则道,“师父说呢?”身份已经暴露,他再掩饰也没有用了,索性直接按以前的习惯称呼。
可是江北里还是有些不习惯,虽然他之前确是自己的徒弟,但他现在已经毫无印象。
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回他道,“等过几天吧,先等你把身子养好。”
周夷则当初是怕师父记起他的任意挑起道魔大战,让本来就疏离的师父更加冷漠,现下再留着也没用了,于是他问道,“我什么时候把那段记忆还给师父?”
“等你把伤养好再说,不急。”江北里垂下眼睑回道,在他一月前刚醒来时只记得自己叫什么,以及那一个个似真似假的梦境。如果周夷则说的是真的只拿了自己弃他之后的记忆的话,那自己从幼时到弃他之前的记忆在谁那里?
周夷则见他正在思索,于是自己默默盘起腿来打坐修行。
等江北里回过神来,发现周夷则脸上还是没有血色,就在那里练功。于是出了门叫小二端上茶饭,把他叫醒,待两人吃过饭后,江北里把一碗药端了上来。
周夷则刚从储物袋内拿了身玄衣准备换上,就见江北里拿着个碗冲自己走来。
“师父...?”
江北里看他一眼,把碗放在桌上道,“药很少,你那伤内外一同调理最好。过来喝掉。”
周夷则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以言喻,他自小害怕喝药,受伤了以后都是师父拿着一盘甜甜的糕点诱他喝药他才会硬逼自己喝下。
如今只是被一把断剑伤了鬼气入体而已,用魔气逼出即可,又何必非要喝药呢... ...周夷则看着那碗黑乎乎的药咽了口口水想道。
他披上那件玄衣,在江北里放药时脑筋飞快想好一个借口准备溜出门,手刚摸到门板就听见江北里在他身后幽幽说道,“你若敢不喝药溜走,我就自己动身去红豆山。”
周夷则瞬间停下脚,回身一看江北里站在桌边双手抱胸面色发冷。
他只好依依不舍的放开那门板,走回来端起那碗药放在自己眼前,停住了。
此时我们从周夷则的眼中可以看到,这碗药像桃胶一样浓稠,用勺子一搅似乎能整个拖出来,不仅如此,它还黑乎乎的,碗中的药渣甚至堆了半碗。
周夷则心中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这药熟悉的感觉一看就知道是师父自己熬的... ...变的是时间,不变的是手艺... ...
他端起来喝了下去,那碗药像果冻一般一下子滑进他的喉咙,瞬间让他呛了一口,控制不住的想吐出来。
‘啪’的一声他后背没伤的地方被人使劲拍了一掌,那果冻趁机刷的一下进了肚子。
在周夷则嘴里还没反应过来苦时,江北里拿着一块桂花糕迅速塞进了他嘴里。
周夷则眨眨眼,然后笑起来,眼中波光流转万千风情,一股甜香的气味在口中弥漫开来。
“还苦吗?”江北里心中有些愧疚,他也没想到自己熬个药会熬成那个样子,虽然很难看,但那药有些贵,他又舍不得扔... ...
周夷则含着那块桂花糕轻轻咬了一口,那糕点入口即化,甜香不腻,是他幼时和师父一起来朝辞城时吃完之后非要吵着要再吃的那家,他摇摇头笑道,“不苦,师父熬的药从来不苦。”
虽然知道周夷则带了哄自己的意味,江北里还是有些放下心来,稍稍冲淡了那愧疚。
等周夷则吃完糕点,江北里从储物袋里拿出自己另外的衣服换上后,两人出了门。
此时已近傍晚,恰逢朝辞城一月一次的大庙会,街上商贩吆喝得热闹,男女老少人来人往,格外繁华。
江北里和周夷则一路走走停停,随心而逛。
周夷则跟在他身侧,满心满眼都是那个玉立似的人。
“我给你买冰糖葫芦好不好?”
周夷则突然听见这话一愣,看向江北里,眼睛中带着笑意。
江暮商也不知怎么回事看见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子后,就想问一问周夷则,要给他买一串。
“好啊,谢谢师父。”周夷则立马回过神来,语气中带了些撒娇。
那小贩见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