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o。
卫戎轩呆滞地看着自己刚打好的饭被一个飞奔而过的人撞飞,在空中以一种扭曲的姿势侧翻了过去,连着菜汤在空中旋转。菠菜舞出新菜生,鸡rou跃动新年代,豆腐滑翔新篇章,三样美食齐下凡,落入人间醉人香。
Cao?
菜汤与饭盘一齐落地,直直倒扣在卫戎轩价格不菲的鞋上,发出一声闷响,有如在卫戎轩心上狠狠地割上一刀。
卫戎轩有几秒钟的恍惚,觉得这再怎么古早的电视剧也不敢这么拍,这简直比女高中生叼着面包飞奔到拐角处与命定之人相撞的情节更玄妙,而且眼下这种情况看着还有点恶心。而对面那男生停了下来,低下头看着卫戎轩被弄脏的新鞋,刘海垂了下来,看不清表情。
卫戎轩脑子卡了一下,颅腔里恍恍惚惚的,像是后脑勺包了层布后被人猛捶了几下,懵怔得很。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骂人还是打人。两个人就僵持在那里,都不开口说话。
卫戎轩顿了顿,迟疑道:“哥们儿,你这是…赶着去上吊?”
那男生只是把视线从他的鞋上移开,只是瞥了他一眼:“嗯,抱歉。”
卫戎轩:“?”这人好臭屁。
怀孕的静默在沉默怪圈中逸散出尴尬的气息。这在吵吵闹闹的食堂里边竟然还能有冥冥的空响声。
卫戎轩想了想,礼貌道:“要不你先走吧。”
话音刚落,那男生居然就直接走了,头都不用转过来一下的。
卫戎轩:“???”我只是客气一下,这人怎么回事?
卫戎轩拖着地,现在满脑子都在骂那个没长眼睛的男的。他对秋天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之前也没发现,这黏腻的天气活像是回南天,shi润的空气铺得食堂像是上了一层油乎乎的胶,地板滑得都可以当个溜冰场了。卫戎轩拖着地,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张又臭又帅的脸,放大又缩小,旋转又平移,来来回回折磨着他脆弱的神经。
南方的秋天和夏天也没什么两样,却不像夏天那么黏腻热腾,也不像冬天那样Yin晴不定,大多时是很清透的,温度总是在二十五度上下浮动。处于常绿阔叶林地带的卢江城,树叶总是会等到春天新叶发后老叶才会脱落,也是和卢江人性格一样,执着得可爱。但是这种地方一旦下起雨来就黏黏腻腻的,烦人得很,这个时候下起雨来柏油路上就还是会和夏天一样蒸起暑气,齁得人发慌,所以这种时候秋天看着就也还是长着一副夏天丑恶的嘴脸,黏黏糊糊的,留下树叶也在枝头顽强地扒着枝干。
卢江城也不过是个三线沿海城市,整个城市的节奏都慢悠悠的,经济说不上多好,也说不上多差,但是出于某些原因卢江的名气远超出它本身经济水平配套的名气,卢江人也常常拿这点来自嘲,说是文化破城。但卢江高中着实是给这个城市挣足了脸,也算是卢江城名气大的一个原因——师资力量强大,学生也都是从卢江城和周围城市的初中挑选出的最好的学生,依山傍海,一年四季春夏秋冬校园内的景象都美得摄人。
姚连打完饭回来,看着卫戎轩在拖地,乐了:“哟,哥们,咋回事儿啊?”
卫戎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直接将饭卡扔给他。
姚连忙接住,颠颠地去给卫戎轩打饭去了。
吃过午饭回到宿舍后,卫戎轩一屁股坐在床上,抓过纸巾就“歘歘歘”地抽纸,抓着一大把纸弯下腰疯狂地在自己的鞋上擦着,结果却把鞋越擦越脏,整双白鞋糊上了菜汤的绿色,从浅绿到翠绿,从翠绿到深绿,卫戎轩这辈子都没见过菠菜能这么犯贱,还能越涂越脏的,真的恶心死人。卫戎轩的火气从脾脏一路烧到发梢,气得他牙痒痒,都想要把鞋直接给塞到嘴里咀嚼再呸出去让那位低能儿也给嚼个上万遍然后让他吞下去再生一双新的出来。
弱智三叉瘫痪!我他妈给你穿小鞋!直接脑子泡在卢江里面提提神吧弱智,脸抽无脑——
——看来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这双鞋,真是越来越不忍直视了。卫戎轩没好气地一脚踹开鞋,一个翻身把自己砸到床上,抻着一双长腿,直僵僵地杵在床上,双手搭在肚子上,愣愣地看着上铺的床板。这双鞋是他现在在国外的发小张洐送的,前几个月不远万里历经坎坷才送到自己手里,两人还乐颠颠说着这什么全球限量的兄弟鞋,两眼含泪桃园结义,吃下蟠桃,差点就喜结连理了。
热血,友情,胜利。
真没想到这双到手不久的几千块钱的鞋直接毁于八块钱的饭菜下。
姚连搬着一大袋书,累得手都要断掉了,于是转向卫戎轩求助:“卫爹,帮个忙呗。”
“没空。”
姚连哼哧哼哧地要把书搬到床上,看着这位盛世美颜的帅哥只是在床上发愣,愤愤地把书砸到铺上,却也是敢怒不敢言,腹诽着这个男人。
“哎,”卫戎轩突然翻过身看他,吓得姚连把脖子缩了缩,“你今天有看到那个弱智吗?”
“哪个弱智?”
“就那个撞翻我盘子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