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深秋时节,倒也不冷,谷中树木鳞次栉比的开始层林渐染,特别好看,一片片从浅黄过度到深色,看来躲过了炎夏,坐月子也会舒服点。
到底是怀孕初期身体亏空而我又不知怀孕,这个孩子并未怀胎到足月,不过才过了七个月,已见红,惊的他复又抓了一堆大夫一一把脉。无语的看着他,这时候就算是生下来,最多身子差点,也不至于有性命之忧吧。
秦老头自然在列,这次他很聪明,躲在人群中,想假装不引起他的注意,还是被单独抓了出来。
“上次小产对她可有影响?”
“过去那么久,想是已经小很多了?”
“那就是有了?”
“自然。”
“可还有其他原因呢?”
老头抬头看着他,“莫染,你睡了三年,她日日割腕三年,身子怎么可能不亏空?虽说后来每日不过几滴血,也各种补药参汤续着,但接连三年多的亏空,哪是说补就能补的,这诸多亏空,十年都补不回来,更何况,这孩子,也耗尽了她的心神,她初期反应那么大,也是这个原因。”
他十指紧扣秦老头的肩,我感觉老头脸都疼的变形了,“那生产之时可有风险。”
美夫人过来解了老头的围:“染儿,女人生孩子,皆是鬼门关走一遭,怎么可能没有风险。我看过衣衣的身子,气血亏得严重,怕是更容易大出血。”
“娘,你答应过孩儿护她周全,孩儿的第一个子嗣虽然重要,但是她更重要,答应我,若真有不测,我只要她,我要她好好地。”他抱着美夫人的胳膊,像是撒娇又像是要求。
看着失而复得的儿子归来,美夫人眼中满是怜惜,“傻孩子,衣衣是我们家的人,我怎会不尽力。”
看着我,他眼中写满担忧。比我这个孕妇还要紧张,七个月了,腹中小小的人儿有时候会抬脚踢我,遇到夜间胎动,他总要满头大汗吓得坐起来,时时刻刻为我的临盆做准备。
撑起身子,抬手给他擦汗:“相公,你是不是紧张过度了?”
“不生了,以后再也不生了。”他仍旧沉浸在担忧中。
“相公,别担心,没那么可怕。”
“一想到你上次在我怀中人事不省的样子,满身都是血,怎么叫都不醒,身体都冷了,我就胆寒。若你有个好歹,我定不活了。”小心的又扶着我躺下,“娘子,以后都不要孩子了,我害怕。”
“小傻子?”
“如何?”
“你这个样子,让我又暖又疼。”
“这时候莫要逗弄为夫,我动也不敢动。”嘟囔着握着我的手,现在他连我的肚子都不敢摸,好像腹中的孩子会随时撕开肚皮来咬他的手。
笑,知道为人父母会紧张,没想到我的小傻子已经紧张到草木皆兵,待到生产的时候,天知道他会是什么样子。
万般呵护着,尘儿还是早产了,七个月底,我已不太走动,晚间他打了盆热水替我洗脚。孕期后,手脚都肿了,往日的鞋子都穿不进去。后来他索性路都不让我走了,去哪儿都是抱着。
大手在脚心揉搓着,肿了之后,总觉皮肤都被紧绷着,揉一揉,略松快些。我已不敢照镜子,肯定是丑胖丑胖的,幸而他眼睛里好像也没有别的女子,一日复一日的伺候着,他已经学会了压制自己的紧张,尽量不让我看出来。但是眼神始终不敢正视我的孕肚,七个月的肚子,不明白怎么就这么大,明明我吃的也不多啊,惆怅,用脚指头也能猜到,月子里傻子肯定又会拼命给我大补,鬼知道出了月子我是什么模样了。
看我痴愣愣的,他一使坏,在掌心挠了起来,我笑着一侧身,身下一股热流涌出来,不由一惊。
“相公。”这时候自己的害怕才涌上来,紧紧拉着他的手,尘儿怕是要出来了。
“啊。”他惊惧的踢翻木盆,忙将我抱到床上,不迭的喊人。产婆、nai娘、大夫、丫鬟一早都被这傻子安排就近,就为了等这一时刻。
院中霎时间乱了起来,灯笼蜡烛灯火通明起来,有人淡定的安排烧水,剪刀,参汤。想是已经Cao练良久了,大家都严阵以待。
阵痛并未开始,只是羊水破了,下身shi漉漉的,然后渐渐变凉。
他已经满眼都是胆寒。
“染儿你出去,这里交给娘。”美夫人匆匆赶至。
“不,我要陪着她。”傻子坚持着。
“女人生孩子,男人呆在这里干嘛?”
“不,我就要呆这儿。”
都拗不过他,只得让他留下。
美夫人淡定的安排人送参汤,低声嘱咐我:“衣衣,你底子差,待会儿一定要听我们的,我们让你用力,一定要用你知道吗?”
“是,娘。”我乖巧答道。
这声娘,差点把她眼泪骗下来,轻轻回复了声,“乖。”
我的傻相公握着我的手,掌心里汗比我还多,脸色惨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滚落。比我这个临盆的人脸色还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