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的相识很普通。
我们是同班同学,初中到高中,一所省重点,那时我学习还可以,所以初中考上了,高中也勉强考上了。但他不太一样,他是省里富豪的儿子,他爸爸给学校捐了楼,就是最高最好的那一栋,所以他一来就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有钱长得帅还高。真正的高富帅。
初中的时候我们还不是同一班,他在C班,我在A班,我成绩很好——在我乡里的时候,虽然我考进了省重点的A班,但我是个吊车尾,和他一样,只不过他是C班的吊车尾,我要是去他们班,能拿第一的。
我们要求必须住校,所以我总是能在楼道里遇到他,我们在同一层楼,但他应该没注意过我,我是个透明人,一般没有几个人会注意到我,我没什么朋友,也不知道怎么去和人交朋友,我是从贫困的县城考进来的,来读书之后才发现,同学们说的话题我插不进去,也不太能理解,我曾经听到过他们说我是乡巴佬,很土,很丑,Low。
本来我就很自卑,难以适应环境,每天过得小心翼翼,生怕让人不喜欢,可是我还是被他们不喜欢了,他们说这个话的时候,带着嘲讽的笑容,说起来的时候毫无负罪感,就好像在说今天的天气真差一样,稀松平常,可他们不知道,每次我听到这个话,觉得天空的颜色又黑了几分。
我也曾经有不输给别人的好胜心,在刚刚踏入这个学校的时候,当我发现别的同学和我不太一样时——虽然我们都穿着同样的校服,但我们看起来还是不一样。他们自信而昂扬,他们走路带风,挺直腰背,他们脚上的鞋子动辄几千,他们说的娱乐八卦我不知道。我也想在他们面前用我自己擅长的东西挺直我的腰背,我擅长的是学习,我很努力,但我仍然听不懂英语老师的课,解不了数学的方程式……哪怕在学习上,我也比不过他们。
我曾想过退学,因为我太孤独了,我一个人在学校,没有人愿意和我说话,没有人愿意去了解我,我想回家了,虽然家里也只有我一个人,但是邻居的大叔,隔壁的婶婶他们会来和我说话,会偶尔夸奖我,说我很厉害学习很棒,这让我有点窃喜,有点自信。
我一个人孤独的过了初一,又孤独的过了初二,初三的时候,我觉得我已经足够大了,可以退学,可以不要在这群和我格格不入的同学们中间煎熬,可以去打工,乡里的人说打工可以挣钱,也可以认识很多很好的人,我很向往。我也可以和为我出资上学的政府说,他们要省一大笔钱了,说实话,被资助的感觉并不好,好像我在欠着别人什么。
我鼓足了勇气去找老师,然后在寝室楼下我遇到了他。
那天他喝了好多酒,我还没靠近他,就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他靠坐在花坛旁边,像是醉的起不来,却冲着我的方向招手。
我对周围环境很敏感,他冲我招第一下,我就看见了,我也想上去帮他,但是我也害怕,所以我假装没看见准备走过去,结果他又冲我招了一下、两下、三下……后来还喊了我,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醉意和一些不耐烦,我被吓到了,站在原地。
“那谁……215寝室的……”他喝醉了酒说话有些断断续续,但我一下就听到了我的寝室号,我非常的惊讶,我惊讶他居然能记住我住哪个寝室。于是我走到他身边,没有说话,小心而谨慎地看着他。
“我喝多了……”他说:“看什么都……都迷糊,你送我回下寝室……”他理所当然的说完,一伸手,把胳膊用力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没料到他会突然如此,心脏砰砰砰的跳了起来,看他踉跄着要站起来,但晃来晃去,站不稳,我连忙伸手扶住他:“你……你小心。”
“啊?”他睁着眼睛,茫然的盯着我:“你说话了?你说什么?”
我憋了憋,没有再说:“我送你回去。”说完,我就扶着他进寝室,路过宿管阿姨的门口时,她闻见了熏人的酒味,眉头皱着从里面冲出来就要开口骂我,我害怕的不行,想张口解释,但腿在发抖……我觉得我犯了打错,虽然喝酒的不是我,但作为一个一无所有胆小怕事的乡村孩子,遇到这些事会觉得天都要塌了下来。
我的脑海里百转千回思考着接下来会发生的极其糟糕的事,可脚已经动不了了,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傻了。
偏偏他挂在我身上,一个比我高比我壮的大个子,醉醺醺的,站又站不稳。
“哪个班的?敢喝酒进寝室……C班的?”宿管阿姨走出来,仔细看了一眼:“杜琛?”
“阿姨好!”他嘻嘻哈哈的冲宿管阿姨打招呼,一张口,酒气熏天。
宿管阿姨认识他,他在学校里很出名,没人能管的住他,可他不是个刺头,他既阳光又开朗,帅气的脸上露出的笑容能让人沉溺其中。
“怎么又喝酒了,”见到是他,宿管阿姨语气温和了下来:“快回去吧,别在外面吹风了,”说着冲着我说:“快把你同学送回寝室。”
我讷讷的点头,扶着这个醉鬼上了二楼,他住我斜对面,220。
我的学校都是四人寝,我扶着他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