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碗瓢盆易造,流言蜚语易传。不过是动摇一丝人心的举动,办法着实太多,也太过容易。
江东三代出征之史记载,防敌国自流而上,侵略国土,于夏任大都督率三万Jing兵南下,易吞并南边小国。因新任水军将领Jing通海上Cao练,初战而捷,再而胜,不出数月占南六城。然唯一小城,依于河畔,周遭城池皆数而破,唯此城迟攻不下,良策未果,甚换将增兵,险军力大伤。
其缘由,仍未得解。
曾有羽扇一挥,敌军三千化为灰烬的美誉,用来称赞谋士计谋之Jing妙巧用。自古兵家都是为政当局者,为一己国土之安居之名,而战乱不断的缘由。若有两军相敌于锋,必有谋士坐镇于后。
再没有六爻棋攻不下的城池。
普天皇土之上,只因地大物博,乃至南北差异,陆海迥异。若说草原的蛮夷擅马上而战,那南下的沿海乡民,自然个个是游水好手,户户都擅船划桨。
这军营之中,为首的前任水军都督便是生于鄱阳湖畔,只可惜半月前已死于军令,改为了京中另一老将驻守边界。有幸谋士营长内,六爻棋擅水战计谋,战前当前却换下大将之举,才未让军心太过动摇。更不用说这位六爻棋先生的掷棋子之法,连敌军的弓箭都无法近身。便有能万军中取人性命,却依旧以排兵布阵之变化反复,让敌军闻之丧胆的威名。
“先生,再往前可就……”
“也罢,送我到此即可。”
是夜,是支流河畔上的小小城池,有位碧色长发的翩翩青年,乘一小舟隐于芦苇之间。他藏于眼镜背后的眸中异彩,他身姿轻功好似飞燕,六爻棋便趁着月隐乌云之深,潜进了敌军的城池。只是这城门大开,看守疏松之举着实诡异,仿佛不知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战乱纷飞。
又或者另有——
这座城池虽谈不上战略要地,地处也不算易守难攻。偏偏就是这座河畔城池,他们围攻了三月有余,也未能拿下。
唯有六爻棋知道缘由,也是他拦下这消息传遍军营。
待那乌云散去,便可明有一姑娘闭目静坐于城墙之上,她的面前有一梨花木雕棋盘,她的身侧放有一套沏茶饮茶之器具。明明已是及第的年纪和姣好面容,却着一身刺绣秀色粉衣粉黛,也仍是姑娘的发髻并未将长发盘起。
她似乎不会武功,耳力也如寻常村落娘子凡凡。直到有人已近她几步之遥,她才微微睁目,竟未见一丝恐惧胆怯。
“既然先到了,何不陪我下一局?”她斟茶洗杯,回首点头,仿佛在此已等候许久。
六爻棋好似与其相知相熟,竟在敌军的城墙之上,有若熟客般镇定而坐。他面前的姑娘已将绿茶沏好,自斟自饮了一口。这足足双十九条线交错成三百六十一个点的复杂交错,不知能演绎出多少路数和变化。
而又是怎样的交错,才会造就这样的两人相遇?
“这次可要猜先?”他抬手示意,微微笑颜中竟含挑衅之色。
“……还是饶我四子吧。”她将白子棋盒推到六爻棋面前,并从黑棋中取出四枚,一一放在棋盘的星位上,“请先。”
“你倒是喜欢黑子。”他并未多加思索,便起手挂在左上星处的黑子旁。这棋盘的黑夜中,终是有了一点亮色。
而无名姑娘却不如六爻棋来得爽快,她又是拇指轻点,又是玩弄耳侧碎发,这才小心的决定将黑棋贴上了白子一侧,随口回声答道:“毕竟先机难求。”
就算棋子落下,就算只是一部,这位无名姑娘依旧低头皱眉,仿佛还在思索是否有更好的开局之策。六爻棋轻笑出声,而姑娘终于舍得眼神离开棋盘,不解的看了六爻棋一眼,仿佛在督促他快些落子。
六爻棋缓缓摇了摇头,提子转而落在了右侧角落星下一空的位置,转而盯着无名姑娘说道:“看来西边的要塞显然在战略上,更得你军将领重视。”
他说的与下棋路数相近,却显然不是棋局。前几日城中四散情报,新任的水军都督雷厉风行,想要调兵先拿下西侧易守难攻的军事重地,让这河畔城池孤立无援。
这等人心惶惶,更在小小城中本就不多的驻军伙计,抱怨烹饪粮草的锅都日渐减少后,让无辜的居民坚信他们已经放任自生自灭。
“你战前谣言传播的是不错,”无名姑娘的言语中听不出紧张焦躁,只是轻点下颚,仿佛在思索着对策,“若是真丢了西城,我们这确是唇亡齿寒。”
闻此,倒是六爻棋的语气中多了一丝怒意:“比不上你妖言惑众,硬是让前任水军都督推迟了七日出兵。”
无名姑娘首次露出了微笑,不知为何,黑夜显得她眸中闪过一星寒光:“那时我刚来这座城,总要给我点时间招兵买马,不然我拿什么和你们斗。”
“我不过是让人去你城里四处张贴了——这国两大名将亲率共三十万大军从东西两侧前来助阵——的增援告示,我保证名字都是真的,数量是我编的。原本不过想拖延个三日就好,没想到已故的那位大人这么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