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发生得太突然,吴久生也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
“没事吧!没被烫着吧!”
路小宇摆摆手。他皱着眉头,虽然半身黏腻的shi意也让他极不舒服,但仔细感受了一下,倒是没有烧灼的刺痛感,应该是无事的。
“你下次也小心点吧,冒冒失失的……”他嘴里嘟囔道,浑然忘了就在不久前,自己也不过是个和吴久生不相上下的菜鸟。
奇怪了……突然反应过来这一点的路小宇倒是愣住了,到底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起,不知不觉地,形式风格也变得比过去更沉稳起来了呢……?
“但是你的西装……”
吴久生依旧一脸抱歉,手忙脚乱地从抽纸盒中抽出餐巾纸,一个劲往路小宇衣服上招呼。
他的电话又响了一次,铃音急促,吴久生接起,匆匆回复一句“现在有事儿,一会再打给你”就匆匆挂断了。
回想起他方才说到一半的话,路小宇猜想,大概还是之前听他发牢sao的那个人吧。
“没什么大事,”路小宇插了一句嘴,“我自己一个人也能收拾好,你有事先走就是了。”
吴久生的态度却很执着。
“那怎么行!”他鼓起脸颊反驳说,“我对自己做的事向来是负责到底的!主任把接待的工作交给我,我怎么能说走就走呢,你把衣服脱下来吧。”
“什么?”路小宇讶异反问一句。
“你听我的,脱下来就行了。”吴久生不耐烦地催促说,“我有个朋友教过我怎么对付这种被染色的衣服,只要在一定时间里用正确的方法处理,就不会留下污渍,才刚泼上去,你抓紧时间啊,再磨磨蹭蹭,就洗不掉了。”
他那副忽然正色起来的模样让路小宇愣住,来不及防备间,外衣已经被先行扒掉,等到晓得的时候,贴身的衬衣已经被丢进洗手池里,十分钟以后,两个大男人便挤进男卫生间的角落里,靠着烘手器,一点点烘干衬衣上的水印了。
“你这人,怎么说风就是雨的……”
路小宇靠在水池边上,嘟囔一句,
“我本来是给我们经理过来泡咖啡的,这下好了,赶回去参加会议都成问题。”
吴久生专注着手里的衬衫,头也不抬地回答:
“我们主任说过了,商务接待,仪容仪表都是重要的打分项,我们每天工装怎么穿,领带怎么打,扣子扣到那一颗都有规定,管得可严了,你们老大能让你那副模样进会议室?”
那句话把路小宇噎住。其实也用不着问,不用想都知道,当然是不能行的。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么会不懂,只是一心,想要尽快赶回方南的身边而已。
那股冲动强烈而没有来由,如同本能一般。方才他还暗自取笑着吴久生的冒失,但这样看来,其实他自己,也未见得就成熟到了哪里去。
正思忖间,吴久生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又不依不挠地震动了起来。路小宇见他看一眼来电显示,还是认命地接了起来。
这次听筒中的声音大了一些,语气听上去很是担忧,来来回回问他到底出什么事了。一点字句从中漏了出来,路小宇不曾故意去听,也断断续续接受到几个关键字。
也怪吴久生不把话说清楚,突然就把通话掐断的原因,也不知他平日里是怎么生活的,就是这失联的几分钟,还能让电话对头的人在意成这样。
吴久生抱着电话,温言软语地解释,一再保证说真的没事,对面才肯罢休。
路小宇歪着脑袋,恍惚听见吴久生一口一个叔的叫着,随口便问了一句:
“是你家亲戚给你打的电话?”
等着衣服烘干的这段时间,左右是无事可做,闲聊也不过是打发时间,随口发问,并不走心,被他问到的吴久生表情却怪异起来。
他憋出头半个“是……”字,在路小宇点点头,打算略过这个话题的时候,却又突然改了口。
“也不是……”他说,“就是平常住在一起,照顾我的人。”
吴久生的表情里藏着些动摇,对于那奇怪的形容,路小宇却感觉很陌生。
既然不是亲戚,却又住在一起,而且这么大的人了,还说什么照顾对方——?
他本能地觉得有些奇怪,可看吴久生又是一副不愿意把话题继续下去的样子,便清咳一声,移开了视线。
也正是这须臾间,方南也给他打来了电话。
午饭之后他便失踪,去而不返,方南随行参观之余,还分心来找他,等到问明白了前因后果,又格外妥帖地关照他一句不必着急赶来,反正会议一早也要开始,不如稍作休息,等到结束的时候再一道回去就行。
路小宇举着电话,毕恭毕敬地答着是,与他隔得切近,把方南说了什么也听得一清二楚的吴久生却看他看到直了眼睛。
几秒钟之前,他也刚刚结束通话,这会望向路小宇的眼神里,满满都是羡艳。
“你们老大人可真是太好了……这要是我们主任,可得发好大的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