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蕙回来了。
这位失踪长达两周、引起全城关注的20岁少女终于狼狈地出现,警方确信她遭到了不明人物的袭击、绑架和囚禁,如今案件正在积极调查中。
逼仄的办公室里,两个年轻人正各自坐在桌边对着电脑进行枯燥的筛查核对工作。他们是少女失踪案的调查人员,正在努力排查相关的监控资料。然而已经通宵达旦了好几天,除了一次次的失望外,一无所获。女孩如今还在医院进行治疗,除了身体的伤痛外,还有心理创伤需要疗愈,因此调查组并没能再进行更加细致的口供问询。总之,案情毫无进展,也没有任何新头绪。
长时间的用眼让人感到酸涩疲惫,赵典合上文件夹,合了合眼,又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邝蕙趁绑架者没锁好门的时候逃了出来,可惜那时Jing神紧张、如同惊弓之鸟的她来不及去记住被囚小楼的具体外观特征,只知道自己身处偏僻的城中旧村。她慌不择路地跑到几百米外的公路上去求助,最终坐上了计程车到警局报案。之后有专员随她一同返回现场,但在地毯式搜查过后,却怎么样也找不到她所记得的那座“大概是淡黄色、可能有三四层高”的小楼。
一句话,少女的囚牢消失了。
办公室里只有空调出气和点击鼠标的声音,闷得让人昏昏欲睡。赵典坐回椅子,无力地靠在椅背上,轻轻转动着座椅。
这样放空了几分钟,他忽然打起Jing神,问一边还在兢兢业业干活的小李:“你觉不觉得这件案子,和好多年前跑马坡那件很像?”
小李的眼神从屏幕上移开,投向赵典,呆滞的目光好一会儿才得以聚焦起来:“……可是跑马坡那个被绑的是个男的呀。”
“那又怎么样?”赵典说,“像就是像啊。”
跑马坡少年绑架案当年曾经轰动一时,赵典记得几年前自己在学校上课的时候,老师还专门提过这件案子。同样是被绑架囚禁、受害者自行逃出,但返回搜查时却怎么样也找不到他所说的那栋灰色两层小楼。由于找不到后续的线索,这件看似简单的案子就变成了一桩悬案。当年的新闻报纸虽然没有披露受害者的姓名和长相,只给了他一个化名“L”,但某些无孔不入的无良媒体还是拿到了不少内幕资料,并将L的伤情鉴定和口诉经过大肆刊登出来。这件案子之所以反响很大,更多的是因为它发生在网络还不发达、社会风气也更加保守的时候,很多办案人员也是第一次亲身见识到世界上竟然有专挑男性下手的变态,而普罗大众更是像追猎奇小说连载一样追看报道,将它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
电脑里需要排查的资料还有一大半没看,面前的文书堆积如山,没有线索,他们只能用最笨的办法,重新逐一调查每一栋附近的房屋,还要分出人手去排查本市有案底的人员。因为知道这些大海捞针的功课大概都会是无用功,所以更为心烦。
赵典越看越是心不在焉,干脆把面前的文件都拨开,露出了深埋其下的键盘。
那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那个L现在怎么样了。
他移动鼠标,点开桌面上一个内部系统入口,在键盘上敲进了用户名和密码,很快靠着关键词搜索调出了尘封已久的跑马坡绑架案卷宗。
双击卷宗的名称,屏幕上弹出了一个输入框。
需要更高权限的密码才能查看。
赵典瞥了小李一眼,确定他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的情况,便飞快地在输入框里打上了一串密码。
按照规定他是不应该知道这串密码的;他只是见过别人输入,而且那次并没有看清楚按下的每一个键到底是什么。然而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他牢牢记住了当时人家的动作、双手的位置。多亏他们的内部系统有漏洞,没有密码错误的次数限制和相关的上报程序,于是他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靠重复试验推断出了完整的密码。
密码验证通过,卷宗打开,附带的图片集逐张加载了出来。
为首的第一张就是L报案当天拍的存底照片,下方还写有他的真实姓名。虽然衣衫凌乱,一脸狼狈,但是还是能看出来他长得挺好看的。赵典退出页面,打开市民个人信息系统的入口,犹豫了片刻,把L的名字输进搜索框里。
一份完整的个人资料呈现在他面前。
非常简单清白的履历,从家庭背景到教育就业经历都规规矩矩,读的是好学校,硕士毕业后在市二院工作,职业体面,信用良好,连闯红灯、乱停车这种级别的不良记录都没有。
人在经历了突发创伤事件后,往往会受到心理和Jing神上的伤害,这些伤害很有可能会影响他们的思维方式、情感表达和价值取向,从而长远甚至永久地改变他们的人格。那些没有得到及时心理援助摆脱创伤的人,可能会难以适应社会环境和人际交往,导致人生轨迹停滞不前。而屏幕上白底黑字的档案展示的是一个看起来顺风顺水的人生,很难让人将它和刚才卷宗里的受害者联系在一起。
赵典滚动着鼠标看了好一阵,却觉得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他看了一眼还在埋头工作的小李,站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