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楼。
又是深夜。
南宫碧落给门卫亮了牙牌,主仆二人便穿着女装走进了风月楼。
今晚的风月楼没有上次热闹了,但总有些嚣张跋扈的人不怕惹祸上身,仍然纵情酒色。当南宫主仆二人进去的时候,没有伪装的装扮当然会引人注目,楼里面的人几乎都没有好脸色。
台上正在弹筝的凝烟却依旧是冷漠的样子,虽然看到南宫主仆二人有些惊讶,指尖拨弦却不慌不忙,一个变奏就将宾客重新吸引了过去。
瑶筝吐绝调,轻灵飘逸,引人入胜。有幸再得观赏花魁才艺,南宫碧落也识趣地寻了个角落站着欣赏,没有扫了楼里的雅兴。
只是她扫遍了楼里都没看到风飘絮,看到瑶红上了二楼,她也就耐心地等候。
南宫碧落不扫别人的兴,偏偏有不识相的人要招惹她,只见一个左拥右抱的二世祖来到她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啧声道:“女人逛什么青楼,平庸之色,来自取其辱吗?”看见一旁的曲水,猥琐一笑,“这个小美人儿倒是漂亮,不如跟着爷享受荣华富贵,何必与一个母夜叉奔波,说不定几天后,就要去见阎罗王啰。”
这出言不逊的公子哥便是那日被南宫碧落扇了巴掌的人,特意来奚落。曲水正要骂回去,南宫碧落示意她不要冲动,只微笑地看着公子哥。
那公子哥被她看得嘴角一抽,眼前这个笑意盈盈的女人和那天抽他巴掌的是同一个?不知道为何他身子一抖,莫名心虚,笑面虎三字涌上心来。他咳了一声,为自己壮胆,又要找茬的时候,却是凝烟一曲已毕,指尖狠狠勾了一下弦,满堂一惊,那公子哥也捂住双耳。
凝烟惊扰了宾客,却丝毫不在意,缓步走下舞台,去到了南宫碧落他们所在。那二世祖眼见花魁越来越近,不禁露出了痴迷的目光,没发现凝烟看着他的目光是锥冰般的冷,倒是曲水见着凝烟,身子朝着自家小姐缩了缩。
“凝烟姑娘,在下——”二世祖殷勤一笑。
凝烟直接无视了他,打量了一下换回女装的曲水,对南宫碧落道:“二位,不如换个地方鉴赏凝烟琴艺,免得总被一些不懂欣赏的人扰了雅兴。这边请。”
南宫二人随着凝烟手势,越过了二世祖,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随凝烟离去。要知道凝烟从来没有这样主动邀请过谁,那二世祖被无视讥讽拂了面子,哪肯轻易罢休。正要发作,身旁的两位姑娘却已经好言哄起来。几句话下来,那二世祖又拥着她们调起情来。
楼上。
风飘絮冷眼看着一切,看着那二世祖对自家楼里姑娘猥琐轻浮的举动,对身旁瑶红道:“太子詹事之子?我不想再看到这人出现在楼里。让他爹把他带回去好好管教。”
“是,老板娘。”瑶红明白风飘絮的意思,这二世祖没少在楼里抖他爹的秘密,若是他爹不管,就会有人管他们全家。
风飘絮不再管楼下,本来也想去凝烟那里,想了想道:“一会儿,请南宫捕头到我房里。”
“是。”瑶红应道,却也疑惑为什么是一会儿去请。
凝烟房间。
清雅干净,一点儿也不像是风尘女子的住处,一桌一椅,一屏一画,屋内装饰尽显名士风流,凝烟也确是更像个大家闺秀、富家千金。
在没人说话的时候,南宫碧落有兴致观摩房内布置,曲水却对这里印象不太好。她与凝烟互相瞪着,想起那晚不愉快的经历,她拉了拉自家小姐衣服,低声道:“小姐,做正事。”
曲水的心思怎么瞒得住南宫碧落,南宫碧落宠溺地看了曲水一眼,拿出了药方,道:“凝烟姑娘,这个方子你可认得?”
凝烟接过一看,“这是缓解摧心掌毒性的方子,你们、找到凶手了?”
南宫碧落心里有了底,“有了线索。姑娘可知道姚付新?”
凝烟皱起了眉,似乎在想这人是谁。南宫碧落见状,提醒道:“清颜姑娘的恩客。”
“恩客?哼,都是些色迷心窍的人还要我们感恩戴德?”凝烟对此称呼很是反感,“楼里姑娘接待的人只有老板娘最清楚。”
“既然如此,我便去见风老板罢。”
凝烟犹豫了一下,似乎有话想对南宫碧落说,但又觉得现在时机不对,落寞地盯着墙上一幅仿的春树秋霜图,唤道:“瑶红,带南宫捕头二人去见老板娘。”
瑶红得令,从门外进来,对南宫二人做了请。曲水巴不得早点离开这间房,南宫碧落却注意到了凝烟的视线,她粗略打量了一眼,转过了身。
画仿的唐寅画作,工笔细腻,执笔之人也当是位名士,然而一幅风景画题的却是南宋文天祥的《过零丁洋》。
凝烟看着画作,眼底浸着悲凉,只有无人注意时,她才会回想画作的主人,回想过去。
无人知道凝烟的悲伤,却是南宫碧落将要踏出门外,突然停了下来,回身问道:“凝烟姑娘,一直这般称呼你,就是不知道凝烟是姑娘真名,还是只是花名呢?”
凝烟的悲伤来不及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