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味
其实在一起之后，江月西和周诺反而相处得更加轻松了。
两个人跟所有的情侣一样，吃吃饭，逛逛街，散散步，把双方的好朋友们凑起来组个KTV。校门外的私人电影院他们也几乎每周都去。
这真是一段很好的日子，以至于很多年之后，有人问起江月西觉得大学时代最难忘的是什么，她都很想说，是那个破破的小放映厅。
因为再苦涩的爱情故事，散场了身边都还有周诺在，还会侧着头调侃她“好了好了，怎么这么爱哭。”，一边伸手去擦她的眼泪。
每次都有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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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西大二，学业逐渐忙了起来，周诺大三，学业...不太忙，倒是拳馆的兼职占用了他很多时间。
绝大多数的晚上，他都会来江月西的学校陪她自习。
法学院的学生就那么多，法学院图书馆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周诺这人，行事作风和长相都颇为招摇，往往江月西在低头看专业书，他就捧本闲书看，或者干脆趴在桌上睡大觉。
久而久之，大家也就知道了江月西有男朋友了。
周诺此时一觉醒来，身边的人还在孜孜不倦。已近初冬，她穿了件墨绿色的毛衣，看的专注，露出一张静谧的侧脸，肌肤光洁得像瓷器一样。
他忍不住凑过去用手背蹭她的脸。她被他打断了也不恼，侧过头柔柔地问他，醒了啊。
他对他们法学院的楼已经熟门熟路，此时踱步去洗手间。还没走到门边，却听到江月西的名字。
“怎么回事儿啊，你们班江月西，神速啊，这么快就有男朋友了。”
“是啊，还是外校的，刚刚我还看到他俩呢...好像是什么xxx工业大学的...名字记不得了。”
另一个男孩轻蔑地笑了笑，“什么野鸡大学...江月西看上他什么。”
“谁知道呢，也许人家特有钱呗...或者...活儿特别好...”另一个人猥琐地接过话去。
周诺在门外捏紧了拳，整个人绷紧得如同一张弓箭。
“说起来可惜了啊，江月西也算是咱们学院顶拿得出手的了...尤其是那双腿，腿玩年啊... 我们寝室那个刘明你知道吧，暗恋她一年多了，还打算等她生日要跟人家表白来着呢。”
“啧，肥水流了外人田。”
周诺说要去上厕所，却再没回来，江月西离了席去找他，却发现他在法学院门前的大台阶上站着抽烟。
夜风猎猎，校园灯火暗淡，只有他指尖烟火明灭，背影显得孤独又心事深沉。
他这个人腻在她身边的时候，比三岁的孩子还要无赖，然而，譬如眼前这种时候，江月西望着他，会觉得离他很远。好像他这个人，他身上的无惧，无畏，放纵，只不过是冰山一角，而溺在水底的那些才是他真正的样子。
她不喜欢他这个样子，因为不希望他不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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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越年轻的时候，就越容易被世俗意义上的标准和所谓的Jing英主义裹挟，名校出身的人从小拼到了大，价值观更是如此。比完了成绩比学校排名，然后又比专业排名，还要比行业起薪，终于跻身进了所谓的“Jing英”行列，才发现其实人人都过得挺苦逼。
在遇见江月西之前，周诺对这些虚名还真是不屑一顾，经历过了困顿的童年和少年时代，他对人情世故从失望转为看淡，得过且过随心所欲成了习惯，没有情感上的什么羁绊，或者要爬上金字塔顶端的欲望，也就自然没有什么杂念。
但这些对话，大概是因为与江月西有关，先是让他怒极攻心，然后...有点伤自尊了。
武力解决不了问题，他只能来这里抽烟。
然后就感觉一双手软软小小的圈紧了他的腰。接着背后贴上来一个人，暖暖的，毛茸茸的，给他把寒意都挡住了。
以为她要开口劝他戒烟。但没想到背后的人只说：“进去吧，外面风大。”
周诺攥了她的手在自己手心里，自己往台阶下跨了两步，才转过身，搂了她的腰，两个人紧紧贴着，亲密无间。
“你有心事，如果觉得我可信，是可以和我说的。”她总有一种平心静气的气度。
她说完去抚他的眉眼，像是想抚平他眉间愁绪。他的眉眼生得真好看，眼尾上挑，眉梢是向下的弧度，像是承了很多故事。
周诺没回话，低下头轻轻碰了碰她有点凉的嘴唇，是一个没有欲念的吻，然后再俯首到她的颈间，嘴唇在她颈侧和锁骨上流连，是调情又是撒娇，最后的最后才重重落下一吻。
她锁骨上都是他的烟味。
被他吻住的人气息不稳，只能倚靠着他，复而轻轻抚摸他的背部，极尽温柔地说：“好啦好啦，你乖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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