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重楼（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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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西最近去上班前总是有点心塞。她这个人，存在感一向比较低，最近却成了所里的八卦对象。
果不其然，还没走进门，前台的小姑娘就一脸神秘地凑上来，“月西姐，今天又是两束。”
说罢弯腰拿了花屁颠屁颠跑到她跟前。
是十分韩式的花束，浅淡的粉色系配色——来自李言。他这个人和这束花一样，很清淡和煦，没有什么进攻性。
从认识到现在，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们就和所有相亲认识的人一样，按部就班地吃饭，看电影，也不算十分频繁，毕竟两个人都忙，李言回国是为了创业，创业初期自然更忙一些。
前台的小姑娘还在叽叽喳喳。
“洋牡丹和桔梗我最喜欢了。我查了一下这个店，很贵诶，他们花艺师好像都是韩国请来的。这个小哥哥很有品味哦。”
“还有还有...”她说着又跑回去拿出来一束，“我数了...又是99朵。”
是红玫瑰，没有任何的绿色装点，黑色的衬纸下大朵大朵肆无忌惮地开着，都正在盛时，没有一丝败相，浓艳似血滴。
“这一束...额”小姑娘憋了半天，“好暴发户啊。”
“噗..."
因为前台小姑娘的点评，江月西今天早上的心情都挺好。她站在自己的小办公室窗边，先发信息给了李言，照例道了谢。
半晌对方才回“下午我陪我伯父来你们律所一趟。他要跟贺律师聊事情，我申请当他司机了，以公谋私来看看你。”
他少有的言语有些暧昧，但并不让人反感。
“好啊，请你喝咖啡。”
十一月末了，离婚案历时一个多月，终于告一段落了。最开始女方要的不少，除了共同财产对半之外，李总个人名下的财产，她还想要一半去。
作为律师，为了客户的利益，当然不可能让他们这样狮子大开口，理所当然便做好了上庭的准备。当然几个合伙人也存了私心，标的额如此大的案子，打赢了，就等于打响了招牌。何况无论从任何角度看，都是他们更有利一些。
然而最后李总还是要求他们撤诉了，庭下和解，两边各退了一步，如今各种程序都走得差不多了。
她在谈判桌上见过一次对方当事人，将近四十的女人，一张保养得宜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那之后的某个饭局上，酒酣耳热，李总也透露过一些，他再婚，却又觉得对故去的前妻和孩子心中有愧。当时新人不过三十五六，婚后一直想要个孩子，他却一直没有答应，如今心里是对她有歉意的，能用金钱补偿，他倒觉得轻松。
江月西听了这背后的隐情，倒是默然了一阵。有情人多，无情人也多，却说不出眼前的男人到底是哪种。
她在办公桌前想这些事情，半晌手机响了，她才收回思绪。
视线落在桌上第一眼，便又是这浓艳得扎眼的玫瑰花。第二眼落在手机上，发现是周诺给她发微信了。
连续两周都收到，她刚开始还问送花的人，能不能改送到她家，对方却说，下订单的人说了一定要送到办公室。
卡片上落款一个“诺”字，她当然知道是谁。
若是搁在早几年，她大概早就发微信去兴师问罪了。
但如今她好歹长了几年的人生阅历，便偏不去理会他。花收了分一分，办公室里每个人都送一点，大家都开心。
人欠揍，花无辜嘛。
那边的人大概抓心挠肝了好久，现在终于来求表扬了。
“花喜欢吗？”
“周总大手笔，怎么敢不喜欢。”她发出去又有些后悔，不知道为什么只要面对他，自己就有点Yin阳怪气的，“以后别送了，你有这点闲钱，捐给慈善机构吧。”
那边不一会儿才回：“我答应过的，每天都送你花。”
江月西看了这条，也有些恍神。
旧时花前月下，当不得真的承诺，她几乎都要忘记了，他记得倒是清楚。
“都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不要当真。”
她回完这句再也懒得理他，对面的人大概是被她怼得心肝都疼，破罐子破摔，赌气似的，发过来好几笔转账和一句话，“那你帮我捐了”。
“还真是个暴发户。”江月西对着手机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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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和同事吃饭的时候才听他们说起，今年xx重工跟之前聘的常年法律顾问的律所合同正好到期，有意向想换成他们所。
难怪她老板贺大合伙人最近笑得合不拢嘴，今天早上见了，看他头发都梳的油光发亮，平时皱啦吧唧的衬衫也都熨烫一新。
下午不到两点，他和所里另外两个资历老的合伙人就在门口迎了，还把江月西特意叫了去。
今天李总来的阵仗不小，西装革履，带了另一个领导过来，后面跟了两个秘书，再后面就是双手插口袋，穿着休闲服的李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