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君一舞朝聖言 第一幕 逢 君
萬千世界極樂引,為君一舞朝聖言。
大唐?天寶年間
西域,一個自西漢時期因著張騫開闢出河西走廊,成就出敦煌絲路,使得千百年來,打從陽關開始,直至橫貫遼闊的塔克拉瑪干沙漠再到樓蘭波斯等異國的這條最重要的貿易商路,從古至今一直是各個朝代極為重視的經濟命脈之一;而西域,就是這樣處在一個相當重要卻也非常微妙的地理位置上。
但凡行走的商旅都知道,西域地帶沙漠密布,水源全依靠天山與崑崙山融化的雪水做為供應,所以除去若羌米蘭綠洲不算,西域算得上是沙漠地帶上最為繁華的,但同時也是最為紛亂的,撇開早期盤據此處的拜火教,再到後來取而代之的明教……喔,說到明教,就不得不提到當代教主陸危樓了,那可當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人物,但凡熟知陸危樓經歷的人都知道,明教是他一手所創,在他經營有方的手段擴張下,勢力版圖一度凌駕於四大家族之上,但有道是強及必衰,盛及必反,當今聖上因他侵犯皇權,入宮逼諫一事龍顏震怒,下令全面誅殺明教,導致明教遭逢大難,陸危樓不得不帶領教眾遠走西域……
當時西域乃拜火教的地盤,但陸危樓既然看上此處,自然也就不客氣的同拜火教搶地盤,搶兵器,搶糧搶錢搶……只要是能派上用場的,陸危樓估計都沒放過,然後在朝廷沒能滅了他,而他先直接把拜火教滅了之後,倒是行事低調起來,除了幾年之後,不知怎地,腦子一陣抽風,曾在楓華谷與蜀中唐門以及丐幫大舉廝殺了一場,在此戰中重創唐門,導致唐門元氣大傷之後,就又帶著教眾回到西域聖墓山,然後就此潛伏不出。
有傳言說,陸危樓是在韜光養晦,潛心修練。
而教中事務則是全權交給四大法王和左右護法代為處理,一副雙耳不聞天下事的態度。
好,既然明教已是如此低調,那還有什麼好談論的呢?
唐卿予掩在面具下的眼角微微抽動,當真覺得杵在自己面前的這個粗曠男子有夠聒噪,這都什麼時候了,三更半夜的不睡覺,一直拉著他天南地北的聊個沒完,白天趕路趕不夠是吧?不累是吧?
他已經手癢很久了,真的不介意直接把對方揍暈了事,不用太謝謝他。
「…….你在不閉嘴,小爺可以幫你一把,讓你一覺到天亮。」
「啊,小予你說什麼?今晚風沙大,你聲音不大點,聽不清你說啥。」
唐卿予深深吸了口氣,提醒自己要冷靜,若非他此次出行西域需要取得傳說中的『梵羅浮屠花』,而自己又是個講道理有原則的人,他絕對會像師兄從小對自己耳提面命敎授的那樣「想要什麼就直接去搶、去奪,能達到目的就好。」旁人的生死想法與他何干?
可惜,他真的很有原則啊,做不到師兄奉行的那套法則。
以至於,本該在蜀中好好待著的他,一個月後的現在,瞞著唐門所有人私下跟著這支遠赴西域經商的隊伍,出現在這片遼闊無際的荒涼沙漠之中。
整整一個月的路程,這個隨行人數多達三百的商隊,從出了陽關沒多久之後,就已經先後經歷了兩次沙盜馬匪的襲擊,兩次沙暴的嚴苛考驗;再加上白天必須頂著高溫酷熱有計畫的趕路,入夜則必須忍受與白天落差極大的寒冷低溫,這讓從未來過沙漠的唐卿予著實吃足了苦頭,也讓他不只一次慶幸自己沒有仗著年輕好勝,貿然的單槍匹馬闖進這片隨時會奪走人命的可怕地帶,儘管這些日子他吃得粗糙,過得克難,但不得不說,眼前這個有著豐富行商經驗的粗曠男子確實是個極為優秀的領路者,在長安頗富盛名的程家四少果然不簡單……
「……四少,我們距離西域還有多少路程?」收回思緒,唐卿予目光越過起身走向不遠處的駱駝群,從其中一個馱負的囊袋裡探手進去不知在拿什麼東西的程家四少,專注凝視著眼前那片漆黑不見底的滾滾黃沙,突然間,他非常思念自己的師父。
「還早呢,就目前的腳程,至少得再過一個月才能抵達西域,畢竟沿途我們都得抓緊任何做買賣的機會,況且,也必須時時補足糧食物資,你總不會以為單憑咱們自個兒準備的這些行當就可以保大夥兒平安到達西域?」程家四少和負責看守貨物以及駱駝群的手下點頭示意之後,拿著兩塊麵餅一只水袋走了回來,將其中一塊遞給了唐卿予。
唐卿予聞言沉默了片刻,這才伸手接過那塊麵餅,今晚他是負責守夜的其中一人。
這一路走來,唐卿予是明白的,大漠行商,不求快,但求穩。
他也就是隨口一問,既然來了,豈能未做足準備。
只是,多少還是會有點想家……
唐卿予眉目低垂,有一口沒一口的啃著麵餅,這種乾糧食之無味,卻耐放不易壞,重點還容易飽,唐卿予啃這麵餅啃了一個月,從一開始的新鮮到現在的索然無味,他覺得自己經過這一遭,以後不管吃什麼都會當成是人間美味,不但不挑,還好養活。
「吃膩味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