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君一舞朝聖言 第二幕 遇 襲
那是他們一行人離開陽關,約莫第九天發生的事──
那時他們距離若羌還有幾里的路程,一天該走多少路,都是經過仔細計算的,原本在途經若羌米蘭綠洲時,大夥兒還盤算著依照目前平穩的進度,不出意外該是可以順利抵達若羌進行當地第一回買賣,就連程家四少也是這樣認為的。
畢竟這條西路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行走,憑藉著經驗,再加上大夥兒合作無間的默契,就算有什麼意外也不會是什麼大問題,哪怕此行之前,他不是沒有聽聞過近年來,沙漠盜匪日益猖獗這個消息,但他總想著自家應該不至於這麼倒楣,再者,只要帶上身手足夠的練家子隨行護衛,風險自然也會降低許多。
可誰想,他還是輕估了。
那次遭遇襲擊其實很突然,或許是即將抵達若羌的緣故,大夥人的心裡多少有些鬆懈,警覺性也跟著降低許多,以至於,那時瞧見隱藏在沙丘後方帶著強烈肅殺之氣,提著大刀,騎著悍馬,伴隨著捲起的沙塵,從四面八方踏蹄而來的兇悍盜匪時,一行人當下是有點反應不過來的,等到危機逼近,人群裡不知是誰先出聲吆喝著「保護四少!守住貨物!」的聲音,所有人這才慌亂應敵,當時程家四少心裡是有些拔涼的,也做好會保不住貨物,甚至會損失人手的心理準備,卻沒想到……
就在那群盜匪即將衝上他們之際,突然間,他們周圍的黃沙以一種極為詭異的圓弧狀像是漣漪一般以他們商隊為中心,憑藉著rou眼可見的速度,不斷向外擴散,黃沙如同霧塵一般被激揚得無比猖狂,幾乎迷得人快要睜不開眼,隨後,他們就瞧見原本朝他們奔來的盜匪,宛如被什麼東西擊中,就連騎乘的悍馬也跟著發出淒厲的嘶鳴,隨即一匹兩匹……紛紛揚蹄倒下!
馬背上的盜匪們完全措手不及,逐一中招落馬,其中帶頭的幾個,不斷出口咒罵,卻無一人敢再衝上前來,直到這時,眾人才發現距離他們數尺之外的沙地上,圍繞著一圈又一圈看似荊棘的暗器,暗器宛如藤蔓鎖鏈,沿著沙地瘋狂竄出,如有意識,彪悍霸道地攻擊吞噬著敵人,首當其衝的就是載人的悍馬!
為首者之一見狀呿了一聲,露在面罩外的目光凶狠至極,隨即從背後取出一只大鵰彎弓,重箭上弦,蓄勢待發,頭一個瞄準的竟不是程家四少,而是在他們後方某個身披黑色斗篷,臉上戴著面具的少年!
程家四少也是到了這時,才逐漸明白發生了什麼事,連忙回頭看去,只見原本乘坐駱駝的少年,已是手握兵器,如鴻雁一般,單足屈膝立於駝峰之上,紋風不動,氣定神閑的姿態,襯著那雙同樣冰冷凌厲的眸子,明明是酷暑豔陽,卻寒得凍人心肺!
「小子,你不錯,報上名來。」手持大鵰彎弓的男子Cao著一口不算流利的漢語,對著駝峰上的少年挑釁笑道,那目光像是看著一個死人。
「我的名字,你用不著知道,因為你就要死了。」少年語氣很淡漠,淡漠的仿佛在說今天天氣好不好?
手持彎弓的男子咧嘴一笑,笑意未散,手中重箭已疾射而出──
眾人驚呼,盜匪叫囂,卻只聞「喀嚓」一聲輕響,少年手中兵器瞬間變換型態,原先看似輕巧的弓弩,頓時宛若羽熾開展一般,從輕弩轉為千機重弩,伴隨著接連不斷的「咻咻」聲響,少年足下未動,隨著手勢起落,眾人見到的是兇惡的盜匪一個個迅速倒下,有的想要逃跑,卻在轉身的剎那發出淒厲痛苦的慘叫,而原先持大鵰彎弓的男子,只見他仍是站在原地,但額頭卻已被一枝弩箭貫穿,伴隨著臉上未褪的笑意,鮮血染紅的身軀,簡直詭異恐怖至極!
「……楞著做什麼,你們不也是護衛嗎?還不趕緊過去幫忙。」
「幫忙?幫什麼忙?」還需要幫忙什麼,對方人馬不都死傷差不多了嗎?
少年翻了個白眼,實在懶得說太多,他都出力成這樣了,難道收拾善後也要他來?
「不斬草除根,真想讓他們回去找人過來報復?」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同時汗顏這麼簡單的道理居然還要人提醒,能成為護衛自然不是什麼善衽,在場的都趕緊取出自個兒的傢伙,朝著那些逃竄的盜匪們奔去──
「小心沙地上的暗器,別踩壞了,那些都是等會兒要回收的。」
「…….」
「…….」
程家四少和其他幫不上忙的人都無言了,剛才狠戾成這樣,現在卻小氣成這樣,用過的東西還要回收?有沒有搞錯?
但那次之後,確實再沒人敢小瞧眼前這個小子,尤其當他們事後幫著回收那些弩箭暗器時,自己手下的人曾私下同他說過,那些弩箭不簡單,就算當時未命中要害,那弩箭箭頭暗藏的機關,也足以在刺入人體內的同時,將筋骨血rou盡數攪爛!
這還是在掩埋那些盜匪屍體,其中一名手下刻意留心告訴他的。’
思及此,他下意識地朝唐卿予背後瞄了一眼,儘管不明顯可仍舊看的出來,在那厚重的黑色斗篷下,隱藏著一把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