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刚刚被拐到那个山村时,每天都在哭。
四岁的孩子,在陌生的环境里,放眼望去,满是陌生的人。
两年的辗转让原先白嫩憨态的孩子像是个难民。
干巴瘦弱又脏兮兮的,退了色的衣袖裤腿被卷的一层又一层,重重地垂下,露出明月同样脏兮兮的手。
王生的妻子推推嚷嚷地带着他去洗澡,将人丢进桶里,直到明月的皮肤被搓红才拿了一套同样不合身的衣服裤子丢给明月。
一穿就又穿到了下一个不合身。
王生家里在那个村子算富裕。
也不知道做的什么,没有见他种地也没有见他做生意,王家始终在这个村子里过得“年年有余”。
这给了明月一些好处。
至少这样,他可以节省一些力气。
女主人的名字叫什么明月总是记不住。
也是是因为恐惧,让人连名字都不敢记住。
明月有时会被她当成炫耀的资本带出去,让人看看她高价买回来的漂亮男孩,看看她的眼光有多毒辣,那么多小孩里一眼就相中了这个洋娃娃一样的孩子。
璞玉。
女人有时候在人群里大声的宣布,并在无知的眼神了解释这个词的意思。
明月缩在一旁,听村民们后知后觉的羡慕恭维声。
明月懵懵懂懂,此时还唯唯诺诺。
再大一些,女主人让王生意思意思地帮明月在村子破破烂烂的小学里报了名。
明月去过几次,影响里红色的砖砌墙砌墙到了一半,就变成了土砖砌。
没有凳子,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桌子。
黑板只有残缺的板块。
教室里颜色单调,干枯得像是明月。
老师是个说话带着浓重口音的女人,明月听不懂,也没有什么机会听。
时间过得很慢,至少对于明月来说是这样的。
他需要忍受什么呢?
是王生或白天或黑夜里看似偷偷摸摸实则光明正大地对自己动手动脚。
是女主人白天的吆五和三与各种折磨。
还有整个村子里对他异样的目光和同龄孩子们的口无遮拦。
他是个不情愿的外来者,没有人在意他的感受,他与这里格格不入。
明月喜欢夏天院子里满是绿叶的柿子树。
有时他坐在树底下,Yin影笼罩着他,光斑随着风在他身上摇曳。
没有王生,没有女主人,明月享受着少有的时光。
他的头发很久没有打理过,很长,干枯。
但明月依旧是漂亮的,没有生机的美。
这也难怪王生即使是阳痿了也要想尽法子占明月的便宜。
窸窸窣窣的衣物落地声,压低了音量的污言秽语和威胁。
明月无神的眼,弯月冰冷的光。
两个不圆的月亮对望,相顾无言。
明月惊醒时哭的泣不成声。
无论是村子还是村子里的人,都是他的梦魇。
嬉笑狰狞地缠着他,不让他忘记。
南秋行出国参加研讨会,已经去了两个星期。
明月侧躺在床上,灰色的被子只有一角被盖在肚子上。他缩成一团,扯过被子将自己整个人盖住,柔软的发被弄得乱七八糟。
他小声抽泣,过了一会伸了只手出来,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轻车熟路地打了跨国电话给南秋行。
电话很快被接起,南秋行有些失真的声音传来。
“明月,做噩梦了吗?”
声音清冷但温柔。
明月小小声声地应他,脸上shi乎乎的一片。
“南,南秋行,你什么时候回来……”明月带着鼻音问他,声音闷闷的,有着一股子委屈可怜劲儿。
“我想你了。”明月最后吸了吸鼻子,告诉他。
那边,南秋行出了卧室,脱去实验室的大褂,什么也没有拿便出了门。
“马上就回去了,我的明月,你乖对不对,你不哭了,我马上就回去了。”
明月闭着眼,长长直直的睫毛被打shi成一簇一簇的。
他委屈着呢。
“我乖……”他向南秋行告状一样,“可是我乖还老是有梦来找我,南秋行,他们真的好讨厌……”明月哽咽一下,蜷起一团,曲起食指,咬着。
“因为明月太好了,”南秋行上了车,用手势示意司机去停机场,“好到什么人都想要。”
“明月,但你现在是我的,没有人带的走你,好吗?”
暖橙色的灯亮在门口,光不是太亮,光晕也不是很大,像是一豆渔火,夜里的一点光,刚刚好。
明月在被子里,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直到第二天上午被南秋行掀开了被子才醒过来。
他的眼皮倒是没有肿,但有些发红,怪可怜的。他看着南秋行,还没有清醒便伸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