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摇摇晃晃,阿萍怕秋澄不舒服,特意在马车上放置了许多绵软的垫子给他垫腰。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已经有些暗了,马车里有许多的零嘴,都是他爱吃的,也不知道阿萍是怎么准备的,样样都令秋澄感到舒适。
就在秋澄觉得今晚得留在马车内过夜时,阿萍才把昏昏欲睡的他叫醒:“公子,到了。”
秋澄迷迷糊糊被扶着出了马车,帘子卷起来他才发现果然是已经入了夜,刚想找踏脚下去,就听见旁边一道冷清醇厚的嗓音说:“我来。”
扭头就瞧见容玉挥退了阿萍,长手一伸一拦,秋澄就落到了他怀里,被稳稳的抱下了马车。他抱着秋澄在原地站了好一会,秋澄微微挣扎了一下,他才把秋澄放了下来。刚落地秋澄便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局促的抱着肚子站在一边。瞧这周遭的景色,怕是已经出了城郊,就是不知道容玉为什么带他来,难不成是想把他暴尸荒野......
容玉瞧了他有好一会,最终还是斟酌着开口了:“你......”
秋澄正等着他发难,谁知道容玉一个你字说了许久,却没了后文。两人就这样尴尬的站着。还是阿萍来到容玉身边叫了声主子,才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容玉垂眼思索了片刻,还是对秋澄说:“你随我来。”
秋澄便沉默的跟在他身后,他不敢看容玉的背影,就盯着他的脚印,容玉踩出一个脚印,他便跟着印上去。没多久容玉停下,秋澄差点撞到他背上,但也只是差点,他很快便往后退了三四步,拉开了和容玉的距离。
容玉站着不说话,秋澄就绕过他,看到了容玉身前的一座新坟。墓碑上面都没有写,坟边上也没有插着祝祷往生极乐的白帆,更甚者,坟前连一炷香也没有。秋澄双腿一软,直接跌到了泥土里。容玉回首去扶他,秋澄尖尖的指甲掐到了容玉的手臂里。
“这里面......这里面不是我爹吧......”秋澄眼巴巴的看着容玉,一眼也不敢去看那新坟,“容玉,你带我来这里干嘛呀,我想回去了......”
容玉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手上却是用力把秋澄扶起来,扶到墓前又搀着他跪下,秋澄挣扎着,一边喊着不要一边质问他为什么带自己来这里,容玉不敢真的用强,只好捏过秋澄的下巴,冷冰冰的告诉他:“这里面躺着的就是你爹,你跪是不跪?”
秋澄突然间丧失了全身的力气,耳朵里还出现了尖锐的嗡嗡声,什么?容玉在说什么?什么叫里面躺着的就是爹爹?秋澄眼眶憋得通红,就是咬紧了牙关不肯落泪,他软在容玉怀里,手心攥着容玉的衣角,呢喃一样反复说:“你骗我......你在骗我......你说过我生下宝宝就让我见我爹一面的......你骗我......我不要帮你生宝宝了......”
容玉扶着秋澄,力气不大不小,恰好搀着让他不至于落得一身狼狈,多的亲密是半点也无了。
过了好一会,秋澄才渐渐找回了些力气。他这一年来每日都过得云里雾里,一切都变得模模糊糊,他有时会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梦里还是现实,就像现在,他明明感觉得到容玉说的是真的,可是他却感受不到撕心裂肺的痛,他只是觉得自己在溺水,他在往下沉,世上的一切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幻有什么要紧,爹爹活着还是死了又有什么要紧,他是个好爹爹,自己该为他上一柱香。
秋澄哆嗦着手去摸那块光滑的墓碑,他的眼前变得模糊,容玉伸手帮他擦了眼泪他才勉强能看清,阿萍早有准备似的,递上来一支笔,一碟墨。秋澄挥手打翻笔墨,自己咬了指尖,颤着手去写爹爹的墓志,不过才落了一笔,眼前又变得模糊,秋澄吸着气,自己伸手抹去了眼泪,一笔一划,用他爹爹教他的笔法,写完了他的墓志。
容玉就站在他身边,看着他小小的一个人,大着肚子为父亲送行,没有香烛,没有贡品,这对父子前半生享受尽了常人难以享受的荣华富贵,死后却连瓜果都不得供奉。
秋澄没有哭,他的眼泪止不住,可他没有崩溃的哭出声。他早就知道会走到这一步,他只是没有想到容玉连最后一面都不让他们父子相见。爹爹自小便疼爱他,他却不能送爹爹一程,是他不孝。
恨容玉吗?恨。爱容玉吗?爱。爱恨相抵呢?抵不了的,一往情深,血海深仇。
秋澄终是没撑过心中汹涌,晕了过去。容玉及时把人抱到了怀里。把被秋澄咬得血迹斑斑的手指放到自己嘴里,帮他吮着,舔着,恨不得也能替他疼。
容玉把秋澄抱回府中,大夫来看了只说是郁结于内,保持心情舒畅,再抓几贴药便能好,胎儿发育一切都好。容玉一一记下了,遣走了大夫之后便一个人坐在秋澄床边,守着他直到天亮。
秋澄隔日醒来倒是还哭了一会,也没和容玉闹,也没有问他要个说法。容玉却一改往日退避三舍的态度,无时无刻都陪在秋澄身边,吃个饭都恨不得贴身喂他。可惜他本身是个冷性子,也不会找些话题和秋澄说,秋澄面对着他也不想开口,两人之间的朝夕相处竟连句像样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