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心远身体向来很好,但不知是今年冬天格外冷Yin冷,还是他心里藏着事,竟连着几天低烧不断。
他不想去医院挂水,只买了些退烧药在家吃。
睡得迷迷糊糊时,裴心远的手机响了,他理所当然地以为是外卖到了,于是随意抓了件衣服裹在身上,穿着拖鞋不甚清醒地过去开门。
十多年的依赖让裴心远对虞崇川的气息熟稔于心,他蔫蔫地靠在门边虚弱地说,“让一让。”接过外卖小哥手里的清粥,他有些喘不上气似的捂着心口转身进了屋。
裴心远盘腿呆坐在沙发上等着水烧开,他以前特别讨厌吃药,每次都耍赖要崇川哥哥喂,而虞崇川把他当做小猫小狗一样抱在怀里哄着,末了还得往他嘴里塞一颗话梅。被宠多了就知道撒娇,裴心远那时总喜欢将脸埋在虞崇川颈间,娇嗲着要人拍拍后背安抚他。
最近这段时间,他们见面的次数愈加少了,联系的频率也越来越低,裴心远一开始还愿意找各种借口去和他哥哥说说话,但到了现在心里那点悸动也趋于平静。
他曾经笃定地以为虞崇川的怀抱,虞崇川的吻,都只属于他一个人。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裴心远从小就有个怪毛病,只要他一发烧左眼就会控制不住地流眼泪。因此虞崇川见他这副泪眼婆娑的模样便未放在心上,只抽了纸巾替他擦了擦。
很久之前那些埋藏在心底的汹涌情绪被时间磨得渣都不剩,裴心远不再需要知道虞崇川是不是喜欢他,也不需要虞崇川给他个痛快,他早就不会为他找借口了,没有人能一直守在原地。
“今天怎么过来了?”裴心远身体沉重,他困得眼皮直打架,“不是还没到放假的时候吗?”
“小远……”虞崇川的声音里听不出太多起伏,就像是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一样,“今天是我生日。”
裴心远没睁眼,但他却控制不住地蹙起了眉,他停顿了很久才轻轻“哦”了一声。
“没有礼物吗?”
裴心远感受到虞崇川身上传递过来的热气,他几乎与他贴面。
虞崇川的拇指在他眼尾揉弄了会儿,又说,“你们班那个同学生日,你给他准备了什么?”
“关你什么事!”裴心远语气一下子尖锐了起来,泪水越来越泛滥,几乎要迷了眼,他负气地推开虞崇川,侧坐着蜷了起来。
“小远,我……”虞崇川知道是这是他自作自受,刻意疏远的结果与他预想中的一模一样,这结果他得担着。
裴心远将脸埋在臂弯中几乎要哽咽,“我累了,你回去吧。”
虞崇川很想抱一抱他,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裴心远用力推拒着,他双手抵着虞崇川的肩膀,像是被欺负了一样吼道,“你知不知道那天那个人不是我!”
虞崇川的手倏地僵住,他当然知道,真正醉酒的人根本起不了反应,他只是借着酒劲发疯而已,“对不起。”
“出去。”这一回裴心远是真的哭了。
虞崇川松开他,径直走向大门,虞崇川握着门把手不死心地又问了一次,“小远,你会考来蓟城吧?”
现在得不到回应的人,是他。
司北征一放学就带着酸nai过来看裴心远,裴心远见这只胖阿拉嘴巴鼓囊囊地叼着片树叶,于是揉了揉它耳朵问道,“你干嘛呢?吃树叶呢?”
“不知从哪个草坪捡来的,一路都不肯放下来,我猜它是想送给你,所以就把它一起带过来了。”司北征点了点酸nai的脑门,将牵引绳递到裴心远手里,“怎么这么喜欢你呢?”
“是呀,怎么这么喜欢我呢?”裴心远掀开毯子,握着酸nai的前爪摆到自己腿上。
酸nai小心翼翼地吐出那片树叶,眼巴巴地瞅着裴心远等着讨赏。
裴心远捏住叶jing对着窗户看了看,“挑了片最绿的给我啊,喝不喝酸nai?”
“喝。”
裴心远抿嘴笑了笑,“谁问你了。”
司北征无奈地捶了他一下,从书包拿出一打本子,“这是这几天的笔记,作业你看我的就行,快要小高考了,身体得赶快好起来。”
“知道了。”裴心远给他俩都拿了酸nai后又缩回被窝,暖热的温度给他一种安心的感觉。
“心远,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考哪所大学?”司北征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意,眼神没有一丝闪躲。
裴心远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向来都是虞崇川去哪个学校,他就跟着一起去考,他似乎从来没有自己的规划。
“你不是让我跟你一起考澧城的大学吗?”
司北征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思考了会儿才说,“老师们都期待我考T大,但是我更喜欢澧城,也更喜欢D大的数学系,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考D大?”
“不要。”
司北征没想到裴心远会拒绝得这么干脆,他错愕地表情让裴心远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
“我也该有自己的梦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