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一直在荒野中流浪,穆艾大概真的可能和楚時過一輩子。
人對初戀總有些幻想,不管那個人是不是原來的理想型、夢中情人,只要在一起了,就希望是白頭到老永結同心。
他們確實也有過浪漫的時刻,任穆艾怎樣也不能忘記,被數十隻活屍包圍,互相背靠背戒備,滿腔都是令人作嘔的屍臭,楚時突然叫她:「哎,跟你說件事。」
生死關頭使她腎上腺素急升,心跳急促,握刀的手微微顫抖,聽到他的說話時幾乎脱手:「死都要死了,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他們體驗盡了苦難,並肩作戰,死裡逃生,挨過饑餓和寒冷,終於抵達安全的基地,他的領導才能備受欣賞,漸漸爬上高位;她領著遠征隊四處探索,如魚得水。
故事理應在這裡畫上句點,從此以後,王子和公主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
事實是他們爭吵不休,失去了隨時掉命的威脅,沒有吊橋效應模糊視線,仿佛多出來的時間都拿來吵架,那些曾經被埋藏的缺點,後來通通暴露在陽光底下。
但沒有什麼所謂的,反正楚時在基地內,她整天往外跑,不見面就不會爭吵,沒有什麼所謂。
只是破碎的關係終會瓦解。
引活屍上孤島的計劃是穆艾的建議,圓桌上沒有一個人同意,保安官首長以前是遠征隊的頭子,後來在基地中娶了妻才轉移位置,對後來而上的穆艾很是照顧,聽到這個荒謬的計劃簡直要把桌子拍碎:「你在痴人說什麼夢話?」
稍北有另外兩個倖存者基地都已經被攻陷,有些幸運的來得及投靠他們,帶來的不是好消息。
「我不甘願死在這裡。」她堅持地回了一句,圓桌上就安靜下來,只有楚時一直用指甲敲著桌面的聲音,一下一下,這是他在思考時的習慣:「不行,你就得死在這裡。」
「楚時!」她攥緊了拳頭,面對她的狂怒他還是敲著桌面,平平淡淡:「我們應付得來,北邊的兩個基地也不是好欺負的,洗了一遍到我們這邊就剩沒多少了。」
她簡直不能理解:「這次有他們擋劍,下一次呢?你是在拖延死期。」
他斬釘截鐵:「我是在保護大家。」
「保護?」她哼笑出聲,推開椅子站起來:「放心,我不要你幫忙。」
「穆艾,你會害死我們的。」他說:「你敢去,就不要回來。」
她本來以為,這一去要是還能回頭,不是她頭七回來看望,那就是帶著活屍大軍殺回來,都是些喜聞樂見的結局。
但她確實是回來了,她沒有想到,大概楚時也沒有想到。
天昭把穆艾送回房間後沒有留下,杜羊覺得奇怪,聽到她說剛剛去見了楚時就明白了幾分,但她渾然不覺,心情頗好走近桌邊:「你給我帶早餐了?真好。」
杜羊正準備著血壓儀,瞄了一眼她手上的沙拉:「不是我,天昭帶的吧。」
她用兩指挾起一塊生菜,在嘴裡爽脆地咔嚓咔嚓:「好吃。」
「嗯,當然好吃,每天新鮮在農莊採的。」杜羊語調上揚,像是話裡有話,穆艾木木地咀嚼著,伸手給她量血壓:「怎麼了?」
她低頭包裹上臂,收縮著氣泵直到足夠,呼了重重的一口氣:「小艾我騙你了。」
一聽就不是什麼好消息的開場白,穆艾也跟著她神色凝重起來,她抬筆記下血壓度量後猶豫地轉了兩圈筆,像是作了什麼重大的決定:「你不要見楚時了。」
「什麼意思?」
杜羊把心一橫,乾脆閉著眼連珠炮發:「那日不是什麼室外農場的慶祝,是楚時和另一個女人的訂婚禮。我怕你太難過,想著先瞞你,之後等你身體好點再發現不遲。我還以為他這麼久不來看你,你該感覺到些什麼會收斂一些,你怎麼一出來就急不及待去找他啊?」
穆艾艱難地聽完,眨了眨眼,關於楚時另有未婚妻,她好像是聽說過了,對這個訂婚禮卻是新鮮,有點懊惱地撓頭:「所以,我那天就是電影裡在最後一刻衝入教堂大喊我不同意的痴情前女友。」
杜羊沒料到她的反應不痛不癢,還開起玩笑來,一時語塞,聽她又說:「我和他分手了。」
「啊?」杜羊控制不住聲量喊出來。
「那......那你還一直想著要見他?」她仔細觀察穆艾的神情,坦坦蕩蕩,不像是故作堅強:「我走之前以為回不來了,有東西寄在他那裡。既然還活著,當然要拿回來。」
杜羊有點脫力坐下,埋怨道:「哪有人分手分得像你一樣無聲無色的啊?」他們出發追蹤屍王位置和部署策略,少說也用了幾個月,那期間她和穆艾幾乎形影不離,同食同睡的,但對她分手的消息還是一無所知。她扛著進入冬眠狀態的穆艾回到基地,楚時身邊就換了個女人,沒把她氣得嗆。
這不是和平盛世,失戀了要在網上無病呻yin。她一旦離開了基地,不管分不分手,和楚時都是失聯狀態,兩人聚少離多,在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