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知道有個信任的人陪伴真有奇效,穆艾安穩地睡去,中間醒來兩三次,天昭都在身邊,輕易拍拍把她哄睡,說不上一覺到天光,至少退了燒醒來神清氣爽,反觀天昭卻像被榨乾一樣。
她知道他整晚都沒閉過眼,叫他回去好好休息:「我沒事了,你回去睡吧。」
他勉強撐起身來,點點頭又搖搖頭:「我先送你回訓練所才回去。」
穆艾對他的堅持表示不解,不知他是把自己當保鏢還是貼身藥膏了,明明她以前和楚時在一起的時候也是各過各的,從不搞這些送來送去的玩意。她把天昭按倒,把自己掀起的被子鋪好:「送什麼送,你就在這睡一會,睡飽再回去。」
被窩裡有她的氣味和溫度,失去了要照顧的人時刻警剔,沉重的眼簾一合上就墜入夢鄉,疲倦地打著微鼾。穆艾在床邊看了一會,差點忘卻時間。
第二時上課來的人少了一大半。穆艾毫不驚訝,畢竟她上一次講明要走隨時能走,又讓他們足足打了三個小時閃避球,沒有都走光算他們有耐性了。
為了滿足他們想要實際下場的願望,穆艾象徵式教了兩招拳腳讓他們對練。森傑抱著上次練的球回來,自信滿滿:「我練好了,現在一打十都沒有問題,你不信試試。」
洪發多次警告過他的麻煩,不過是因為少年的稚氣和固執,抓緊一件事就不放手,遊手好閒時每日想盡辦法作弄人。她聽洪發說過,他能帶著幾個孤朋狗友花幾日時間把空地挖出個大洞,再騙他掉下去,高度是量身定做的,恰好要他的一隻瘸腿費盡全力才能狼狽爬上來,又或是不知從哪裡打聽得到他死去兒子的事,找個人裝作上身。他聰明又觀察力強,每每抓著別人的痛處打,被他釘上可不是麻煩極。
穆艾慶幸自己有別的本事讓他感興趣,令他把Jing力投放在和那一顆球較勁。
「有練就好,我相信啊。」她打發他卻不走,扭擰說:「你不檢查嗎?」
「檢查什麼?反正你練得好不好以後就知道了。」她正說著話,突然感覺到後面有些異動,下意識側身避開,森傑電光火石間蹲下,一道影子越過兩人的頭頂跌到地上,他還茫然著,穆艾先揚笑讚道:「真的有練啊。」
森傑看清落在地上的是一把小刀,沒有心情應付她的玩笑,撿起來質問從後而來人:「死胖子你什麼意思?」
被他稱為死胖子的就是上次在休息室被穆艾用水盆扣頭的那個高大男生,看起來只是壯碩說不上胖,也不知這個外號怎麼來的。
「又不是插你,急什麼?」他哼笑一聲:「她再有本事也不過對付些無腦又慢吞吞的活屍,你還真的把她當師傅了。」
森傑被調侃也不生氣,只回:「不幹你事。」
穆艾抱著臂來回看了看,發現原來自己才是主角,瞟了一眼那把刀,雖然不甚鋒利,但像剛才他從遠處飛插過來,那角度和力度直直能刺中後頸,她摸摸後髮,微笑而回:「下次要扔準一點。」
「你不是說可以單挑嗎?」他從身後摸出兩把一模一樣的小刀,穆艾歪歪頭,沒有拒絕:「好啊。」
天昭補了一個小時眠,拿著在穆艾門口撿到的紙張回了研究所,嘗試辨認出上面字符的意思,助理湊過來八卦,驚奇地說:「你也拿了嗎?我剛剛在廣場聽了一會,說的還挺動聽的。」
「什麼?」他細問:「有人在派?」
「是啊,有幾個克黨的人在廣場派,拿的人還不少,我本來也想拿一張,看排隊的人太多就算了。」助理皺眉回憶在廣場聽到的解說:「好像不知道是保護還是超渡作用,他們神神化化的,講的都是鬼話,可是不用錢拿了也不虧嘛。」
他還未分享完所見所聞,天昭就拍桌而起趕了出去。
廣場中果真有一條長長的隊伍。克黨的核心成員和平常一樣穿著整齊的白衣白褲,有一個站在台上講話,另外三個則在底下派發符咒。
「我們的同伴,請你們歸於安靈;惡鬼怨靈,你的恨有所往處,願駭運退散,聖恩歸來。」台上的人聲音低沉,語速緩慢,說話時雙手高舉,如真的在接受神明感召,聽久了昏昏噩噩,或會令人半信半疑。他走近隊頭,在分發符咒的是個年輕的女生,她對天昭友善地笑:「不好意思,請到後面排隊啊。」
「我只是想問一下,這有什麼作用?」
「這是保護符,讓怨靈能識別惡魔,不會傷及無辜者。」她又重覆:「想要領取的話請到後面排隊。」
他半懂不懂,再問:「誰是惡魔?」
女生表情立刻肅穆,在胸前劃了個十字,解釋含糊不清:「被惡魔附身的人,會帶來駭運的人。」
他看了一眼人龍,排隊的以婦孺為多,年輕人多在周邊觀望,也有知道是免費領取後湊熱鬧的,他想了想,也跟著排隊取了一張,回去跟之前的作對比,筆劃字體好像有少許不同。若符咒真的有作用的話,這兩張大概是不一樣作用的。一張是識別無辜者,另一張想必就是識別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