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艾是被天昭的通訊器吵起的,儘管他已經盡快按掉,無奈她實在警覺淺眠,未來得及起床她已經半睜眼呆望窗外未明的天色。
他下床重新幫她捏好被子,在額上吻了一下:「研究所有些事,我回去一下。」
她醒來了就再難回籠,在床上翻來覆去,直到天昭離開了還是睡不著。這個時間無事可做,她想了想就起來去了農莊,果然非叔一大早就在雞舍,驚訝於穆艾這個稀客上門,連連揮手趕她:「你怎麼來了?這裡臭死了,出去出去。」
「活屍比這更臭呢。」她腳下踩到的雞糞,卻毫不在意:「平日承蒙你照顧,今天過來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非叔撒開一把米粒,四處遊走的雞就聚到眼前,他轉身檢視雞舍裡的工具,指了指乾草堆吩咐個最簡單的工作:「那你就幫我收收雞蛋吧。」
雞都被糧食引開了,穆艾輕易就撿了十幾顆,拿在手上還溫溫熱熱,愛玩地掂了掂,被眼尖的非叔警告:「別給我摔破了,天昭那小子就給我摔過一籃子。」
她怎麼都想像不到天昭在這裡撿雞蛋,鞋上黏著髒物、摔得滿身狼狽的模樣,她站在一邊讓出位置給非叔刷洗地面,聽他邊解釋:「不然你以為我這種粗人怎麼和小公子認識的,還不是他天天來幫我做事換食材。」
他用眼角瞄了瞄穆艾,話中有話:「挺真誠一男孩啊,真是不錯,要是做我女婿就好。」
穆艾半蹲逗著黃毛小雞,聞言不禁笑出來:「囡囡這麼小你就想著找女婿了。」
「就是可惜太小,這不便宜你了。」她抬眼對上他戲謔的眼神,假裝聽不明白轉移話題:「小雞好可愛啊,送一隻給我養行不行?」
穆艾跟著非叔擠了牛nai喂了牛,非叔邀她回去一起吃早飯,邊走邊炫耀著新改造的灌溉系統。
囡囡習慣在田梗邊等爸爸工作回來,見到穆艾也很是驚喜,興奮地把她拉入屋子,盡地主之誼送出自己的煮雞蛋予她吃。
小女孩每日一個雞蛋補營養,她哪好意思拿她的,只把蛋殼剝了還給她:「你吃吧,你媽媽還有些好東西給我。」
「什麼好東西啊?」她胡亂編造一句沒想到反惹來女孩的興趣,一時語塞,還是非叔替她解圍,拍了指囡囡的頭:「手裡拿著,心裡還想著,小貪心鬼。」
囡囡笑咪咪地抱住他的手,又聽在廚房的非嫂喊出來:「老公,有人敲門。」
農莊向來沒有什麼客人,今日既然穆艾已經來了,不必說也知門外的是誰,提聲應了妻子說:「多做一份吧,天昭大概也未吃。」
他走到前廳開門,正想打趣天昭是穆艾的跟尾狗,猝然見門外的人制服筆挺,兩個未曾謀面的保安官抱著長槍,全副武裝。
「我們現正通緝活屍穆艾,有見過她的蹤影嗎?」
高亢的一句,非叔只聽到穆艾二字,下意識回頭,保安官立即衝入室內,撞掀餐盤捧著走出來的非嫂,剛出爐的甜糕掉了一地。
穆艾聽到不尋常第一時間把囡囡護在身後,抓起桌上的餐刀防備。高大壯實的兩名保安官光站著就擋去飯廳的唯一出口,舉槍對著穆艾,其中一個道:「放下武器,高舉雙手。」
另一個小聲提醒:「不必走太近,危險人物,盡量擊暈。」
囡囡被突如其來的舞刀亂槍嚇壞,恐惶地拉住穆艾的衣擺,她回頭望了眼女孩,安慰道:「別怕。」
「放開人質,放下武器高舉雙手慢慢走出來,不然我會開槍。」保安官沒有什麼耐性,再次警告。她曲抬起手臂,五指一張餐刀就垂直落到地上,雖然不知所為何事仍跟著他的指示做:「不用開槍,我出來。」
兩人像是怕她突然發狂反擊,在她走近時緩緩向後移,始終和她保持一定距離,非叔夫妻一臉擔憂地看著她,她朝他們搖搖頭,再回神發現眼前只剩一名保安官,手放在板機上,對準她的頭部,輕輕一拉就能把她就地處決,她要轉頭去尋另一人時忽然後腦一重,眼前昏黑,脫力跪在地上。
耳邊是尖叫和小孩哭聲。
這一幕如此似曾熟悉。
這一次醒來卻沒有天昭在旁。她被冰涼的地面冷醒,張眼閉眼一樣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後腦被擊中的部分血ye已乾涸,和頭髮黏在一起,摸著硬崩崩的一塊。
她延臂靠拍摸地面確定周邊安全,緩緩向著一個方向直爬到牆壁,有堵堅實的靠背令她心安了些,摸著牆起來以步伐估算距離,大抵是和停屍間差不多的空間。基地裡的囚禁設備不多,她好像已經都住過一遍,這種沒有窗戶沒有光線的設計專門用來關閉異化不久的活屍,完全黑暗能削減他們的活動能力,減低攻擊性。
她以為離開了停屍間,重新開展治療,在訓練所跟住民相處,一切都會漸往好的方向去,但兜兜轉轉她又回到了這裡,辛辛苦苦爬了一半的高山,突然又被打回起點。
突然一道光線突兀地灑入,沉重的鋼門推動有些緩慢,強烈的光線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