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室裡放滿樣本的長桌被清空了,換成完全和環境格格不入,無人料想到會在乾淨光亮的室內中出現的,
一體發灰的屍體。
天昭剛暼見橫倒在那裡的身影就愣在門口,腳步先是定住,轉身剛好撞上要進來的楚時。
「你要去哪裡嗎?」楚時厲聲的問題比起好奇更是質疑,他不擅長隱藏情緒,急急別過頭解釋:「沒有,只是奇怪怎麼會有屍體在研究所,不是應該送去醫院嗎?」
隱約聽見楚時的哼笑,這個好像看透一切的男人越過他領頭先往內走去,隨後的是快將十個全副武裝的保安官,個個高大壯碩,分散在角落把闊大的室內都要站滿,威嚴剎氣的壓迫感壓得人呼吸困難。
死者身上還穿著醫院病服,屍身發灰僵硬,顯然已經死去一段時間,在室內冷白的燈光下更顯寒意。
幾個圓桌高層用手袖掩鼻,有些更是往後排退開。楚時揭開蓋著人臉的白布,對眾人說:「死者叫岳祐,目前沒有固定職務,半年前因牽涉童黨群毆被分配到訓練所受訓。屍體在訓練所廣場空地發現,身上沒有明顯傷痕,只有頸側」
他身邊一名帶著手套的保安官聞言把岳祐的頭輕輕轉側,頸側缺了一大塊rou,傷口白骨森森,像是被撕咬過一樣,血ye已經乾涸,在皮膚上留下凌亂的血痕。
在場的所有人在不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傷口,「是活屍。」不知誰驚呼出來,整間研究室的空氣降了兩度。天昭盯著岳祐冷灰的臉,忽然感覺身上多了幾道灸熱的目光,再次對上楚時的注視,他的聲音仿佛來自遠處,聽不真切:「雖然還沒有異化的跡象,但留在原地也可能有危險,所以先安置在這裡。」
所長接過話補充:「剛剛我已經抽取樣本化驗病毒了。這是需要高度警剔的個案,已經超過半年沒有見過活屍的行蹤,如果真的驗出病毒...」他說到一半被咳嗽打斷,掩著口鼻濃重低沉的咳聲頻繁得以為他要喘不過氣,未說完的半句在眾人的心裡自動補完,末世重生的天明又開始雷聲大聲,死寂的氛圍漸濃。楚時半斂眼簾靜待,在咳嗽聲剛落的一下立馬重拾對話,眼神如箭要把天昭射穿:「你有什麼想法嗎?」
「我的想法,」一開口他才發現自己一直屏著呼吸,腦袋缺氧頭昏腦脹:「查案的事我不懂,但病毒重燃的機率非常小,胡亂移動屍體反而會破壞現場證據,這些你們應該知道。」
楚時又笑了出來,這次沒有隱藏,不合時宜的笑聲在室內迴蕩:「我不是問你怎麼查案。我是問,穆艾的病毒檢驗報告,你有沒有做過手腳?」
天昭再見到穆艾時,她臉色蒼白得隨時都能倒下去,有點Jing神恍惚,身上穿著灰色的約束衣,雙tun被緊緊包裹在衣服之中,只有腳踝裸露,尚有一點走動的空間,但仍難保持平衡,需由一名保安官跟著,像被遊街示眾的Jing神病患者。
如此虛弱無力,與冷漠非常的神色形成強烈對比。他想給穆艾一個安撫的微笑,但她始終盯著長桌上的屍身,辨清死者身份後只用力合了合眼,眼白佈滿疲勞的血絲,等待楚時的發問。
楚時沒有理會,繼續問天昭:「聽說上周你們重啟了治療,是因為她情況不穩定嗎?開始用藥後她的狀況有沒有出現問題?」
「她的情況一直很穩定,重啟治療是為了改善臉上的血印」
「這是你的說法。」楚時打斷了他官腔的回應,默默環顧室內的高層,說:「我收到情報,穆艾的身體裡一直有病毒,所以她的臉才會留下血印。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要偽造結果、停止治療,但後來重啟,一定不會是因為血印這麼雞毛蒜皮的事......」
他流暢地分析,走到穆艾面前:「除非因為她在某次檢驗的情況急轉直下要補救。」
穆艾由下而上緩緩掃過他的衣著,笑啐:「我怎麼不知道你以前是做編劇的。」
她努力保持輕鬆,吸引住他的注意力,這樣他就看不到身後,天昭目瞪口呆的心虛模樣,但楚時勝券在握的微笑,還是捏緊了穆艾的心臟:「要知道很容易,把你以前的血ye樣本拿出來給所長重檢就行。是吧,所長。」
偽造結果就算在以前也是學術界的大罪,更別說檢的是活屍病毒,結果不些損名毀譽這麼簡單,而是釀成另一場大災難。所長正色點頭,也問天昭:「你有什麼說法?」
天昭一動不動好像走了神,望著穆艾弱勢仍強傲的臉好一會,點頭:「驗就驗,沒有問題。但人不可能是穆艾殺的,請你們放了她。」
「我說了,查案的事不必你費心。」楚時伸手握住穆艾的肩骨,嶙峋突出的骨頭輕輕用力就能捏碎,即使這副油盡燈枯的殘樣,她仍然是光亮閃爍,不服輸。
他的手陡然被拍開,不自量力的天昭擋在她之前,勉強能遮掩她瘦弱的身軀,抬頭直視他:「不是她,昨晚我整晚都跟她在一起。」
楚時眼角抽搐,似是不太相信:「哦,有不在場證據?整晚在一起,你們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