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刀护在身前,沿着台阶往下走。几
人越走下面越暗,越走越Yin冷,空气中的霉味也越来越浓……
血腥味亦然。
终于,几人走到了台阶尽头,密室的石门就在眼前。西岭月正要推门进去,被裴行立抬手拦住,他仔细将周围查看了一遍,直至确定没有任何机关,亦无暗器,才谨慎地推开了石门。
这是一间封闭的石室,四四方方,Yin冷晦暗,室内情形一览无余——李衡穿着一件深蓝色素袍,瞠目结舌地躺在石室中间,胸前插着一把匕首,衣襟上的鲜血已凝结成一片片黑色。
李锜大叫一声“衡儿”扑上去,裴行立也上前查看李衡的情形,只可惜太晚了,他的身体冰冷僵硬,尸斑遍布,早已没有了一丝生机。
李锜刹那间老泪纵横,跌坐在李衡身边。西岭月亲眼看到李衡的死状,也忍不住想要垂泪。唯有裴行立尚算冷静,出言劝道:“舅舅节哀,为今之计先将世子的遗体抬出去,找到凶手才是紧要。”
李锜毕竟历经风浪,闻言瞬间止住泪痕,又恢复成那个高高在上、威严慈蔼的镇海节度使。他强撑着地面直起身来,沉痛回应:“你说得对,老夫要为衡儿报仇!”
言罢他突然看向西岭月,却见后者正在环顾这间密室,不禁问道:“你在做什么?”
“找线索。”西岭月话毕,已走到一处角落,发现地上有一丁点碎rou干,只有指甲大小。她想了想,又走到李锜身边,轻声
询问:“仆射请节哀,我想看看世子的尸体,可以吗?”
李锜目光犀利地看着她,沉默片刻才道:“你看吧。”
西岭月遂打量起李衡的尸体。大约是密室太冷,他的尸身并未腐烂,反而僵硬着,死状也与阿萝一模一样。这应是同一个凶手所为,他也是死在簪花宴那晚,唯一不同的是阿萝死时床榻上遍染鲜血,而李衡除了胸前衣襟之外,四周并无血痕。
可见这密室并非第一案发现场,而是有人在内房将李衡杀死,又将他的尸体拖进了这间密室,再把内房的血迹清理干净,伪造出他失踪的假象。能神不知鬼不觉做到这等地步,凶手定然与李衡十分亲近,否则陌生人在内房里逗留如此之久,必定会引人怀疑。
如此一想,某个人还真是大有可疑,不仅有杀人动机,还有杀人的便利。
西岭月的视线随即落在李衡的胸口之上,想要看看伤处,却无意间发现他衣襟里露出某样东西,是一封信。她将信封抽出打开,其中是一张信笺,纸张泛黄破损,字迹模糊不清,年代已经久远。
这是一封极为普通的家书,但字迹竟是西岭月异常熟悉的,是狄梁公狄仁杰的手书。
一个场景蓦然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若是高祖与狄公的真迹同时摆在你面前,你选哪个?”
“我自然两个都想要,可惜两个都没有。”
这是她第一次去李锜书房寻找刺客时,
在书楼前与李衡的对话。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找来一张狄梁公的手书!看到这一幕,饶是西岭月对李衡无意,也忍不住shi了眼眶。
李锜此刻也看到了手书,忍痛叹道:“自你找出刺客之后,衡儿专程派人去了一趟苏州,从一位收藏商人手中买下此物……我还以为他已经送给你了。”
西岭月默默攥紧那封手书,将泪意强忍回去,继续在李衡身上寻找某样东西。她没有找太久,便在李衡僵硬的手掌中发现了一条白绢,和阿萝死时凶手留在现场的绢布质地相同,边角十分粗糙,用鲜血写着:星分翼轸,地接衡庐。
又是《滕王阁序》中的句子!西岭月将白绢拿给李锜看,后者初见字时有些迷惑,继而慢慢变成了惊疑。
西岭月原想将另一条白绢也拿出来,可见到李锜这副表情,她蓦然觉得对方有所隐瞒,便没有再提起此事。
而李锜也紧紧攥着手中白绢,什么话都没说。
裴行立见状主动提道:“舅舅,这密室太过蹊跷,还是先出去吧。”
李锜点了点头,裴行立便搀扶着他往外走,又让侍卫将李衡的尸体抬起来,几人前后离开了密室。
西岭月最先出来,脸色微微苍白,神情低落。高夫人快步迎上去问她:“密室里情形如何?衡儿在吗?”
西岭月咬了咬下唇,不忍说出实情,只道:“还是让仆射告诉您吧。”
她话音才落下,入口处已传来
沉沉的脚步声,是李锜、裴行立从密室里走出。两人身后,侍卫们抬着李衡僵硬的尸身,皆是一脸哀色。
高夫人见状扑上去放声大哭,抱着李衡的尸身不肯松手,许是她年纪大了,经受不住打击,哭了几声竟然昏倒在地。众人大惊,唯独李锜尚算沉稳,知道妻子是伤心过度,便对李忘真命道:“去找大夫给你姑母瞧瞧,这几日好好陪着她,不要让她再受刺激了。”
李忘真方才见了李衡的尸身也受了惊,脸色苍白,勉强点头称是,与刘氏一道扶起高夫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