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沅芷挑了挑眉毛:“略知一二。”
所谓色供世家,便是一些专门为达官权贵乃至皇室提供联姻的世家,这些世家的后人不思治家,不事治学,专门钻营,甚至为了生出貌美的后代,而大肆买进美人姬妾。只要培养出一个妃子皇后,便能扶摇直上,这样的世家,一般是乐于做外戚的,并且毫无世家风骨可言。
袁于令让袁霜情先自己出去玩儿,仿佛有些难以启齿,却还是对徐沅芷娓娓道来。
“袁家便是如此,实不相瞒,父亲除了正房太太,还有十一位妾室。若不论嫡庶,我的兄弟姐妹加起来足有十六人。”
“难道说袁家就没有想过凭自己的真才实学立足?非要在这个方面下功夫不成?”
袁于令无奈地说道:“陈朝时候皇帝贪图享乐,唯有美人和谄谀之士得用,袁家尝到了甜头,一连送进宫里五个女儿,有三个都封了嫔位以上。当今陛下猜忌心重,大虞立国之初前朝旧臣全都靠边站,父亲虽有心致仕,改变现状,但礼部侍郎已经是极限了,所以为了自己的官途,便只好在女儿的身上下功夫。我的另一个庶妹,便是东宫的袁选侍。”
徐沅芷惊讶地长大了嘴巴,问道:“这么说,袁薇仙也是你的妹妹,那岂不是……抱歉。”
徐沅芷安静下来,袁薇仙刚刚被杖毙,袁于令失了一个妹妹,此刻怕是正伤心呢。
袁于令摇摇头说道:“无事的,我们兄弟姊妹之间都由不同的母亲教养,我与仙儿并不相熟,略一戴孝便算尽哀了。”
徐沅芷看了看,发现今日袁于令的确是一袭白衣,头顶的发冠也取掉,变成了一个白布条。
☆、太子
二人沉默了一阵, 徐沅芷几次想开口, 却又咽了回去,最后还是袁于令说若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开口,不必忌讳太多。
“把袁薇仙送进东宫,这岂不是把亲生女儿往火坑里推?太子正妃乃是杨家出身, 杨太后杨皇后岂能容忍非杨家的女子分宠?”
“正是这个道理。所以父亲当年还安排了另一个庶妹去伺候祁王, 就好像赌博之人两边押宝, 我那妹妹今年才十七,如今不过是如枯木死灰一般守寡罢了。”
徐沅芷怔住了,怒吼道:“真是岂有此理?!难道袁正璠不怕遭报应吗?”
徐沅芷情急之下说出了礼部侍郎的名字,袁于令疑惑地看了徐沅芷一眼,心想徐大小姐果然涉猎广泛, 连一个三品官的名字都知晓。
“若是父亲怕遭报应,便不会有今日。”袁于令停顿了一下,想了想说道, “十六个兄弟姐妹,我也不是和谁都合得来, 只是阿情从小是由我带大, 所以我格外不想看到她也走上这样的道路, 所以我便带着她逃出来了。而且袁家的脏污之处,还远远不止这些。大小姐可知陈朝之时, 流行一种药,叫优昙香?”
徐沅芷点点头说道:“我今日才知道。”
“优昙香最先在陈朝皇室中流行起来,其实就是一种迷药, 吸入之后能让人产生幻觉,兴奋异常。这药最初便是袁家研制出来的,专门为讨好皇帝所用。优昙香的主要原料是鬼门昙花,掺杂一些情药之后迷幻的效果会下降,却可以助兴,这便是所谓的优昙香。”
“但这优昙香直接吸食会迅速损伤身体和神智,陈朝皇帝便想了一个办法,就是将药浸在美人的皮肤上,久而久之让美人染上药香,自己行乐之时便可以一边闻着美人身上的香气,一边体会优昙香的迷幻感。到后来,袁家索性直接进献染香的美人,这些女子既有袁家的庶女,又有外面采买的女子,无一例外都死得很早。”
徐沅芷惊呆了,忽然联想到前世袁霜情最后的样子,心猛地一凉。
“鬼门昙花有毒,哪怕是将药汁浸在身上,天长日久也会伤身,那些浸药三年以上的女子,无一例外都活不过三十岁。但即便如此,袁家还是对这种事乐此不疲,只要浸染了足够的药力,甚至能让闻到美人香的人直接产生幻觉,陈朝的那些达官贵人有些便被这样的毒美人控制住,一日无美人在侧,便一日不得安宁。”
徐沅芷震悚地说道:“若是这样说来,袁家掌握药方,岂不是可以控制朝政?”
袁于令嘲讽地笑道:“哪有这么容易?并不是人人都好美色,而且鬼门昙花产量很低,袁家一年也不过就产出半亩,再提炼出来也只剩一捆麻布口袋。”
徐沅芷点了点头,然后猛然惊醒,问道:“那霜情,是不是身上也浸了药?”
袁于令冷冷道:“父亲本想让阿情十岁之后逐渐用药,但我提前把阿情带出来了,他也没了机会。优昙香浸药之后还要时时用熏香维持,如今袁家没有那么多鬼门昙花,不能让女孩子从小浸药,我把阿情带出来就没打算再让她回去。”
说完这些,袁于令长叹一口气,好像这么多年的压力都散了出去,徐沅芷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转头一看发现袁霜情正在树下挖蚂蚁,挖的聚Jing会神,不亦乐乎。多年来对袁霜情的怨气似乎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无论是袁于令还是